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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茅坑擦得能当脸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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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茅坑擦得能当脸盆使
高晓松自述看守所内生活细节
 

N新京报

本报讯 高晓松近日接受媒体专访讲述他在看守所里的184个日夜经历过的人和事情:与大哥交朋友,教同屋的人押韵写诗,自制计时的沙漏,用纸裹着粥自制笔……看守所不仅有他的故事,还有这个社会的故事。以下是高晓松的自述。

1.干净没事干,整天就是擦

进去呆了6个月,首先让我能呆下去的就是里面特别干净。因为大家也没事干,整天就是擦,把茅坑擦得能当脸盆使。大家在一个共同的空间里,十几个人就那么一个茅坑,大家连撒尿都蹲着,特干净。那个茅坑还裂了几个缝,通常裂了缝在自己家里都会有点尿碱什么的,但是这儿没有。大家就这么点儿生活空间,把每个地方都弄得特别干净。然后里面的医生每天两次巡诊,我发现不会病死在里面,剩下的事都能解决。比如能看什么书,书还挺多,都是捐的,那里面有《大英百科》,还封着塑料皮从来没人看过,我就开始看。

2.聊天有一个人很有意思

之前就有想了解这些人的欲望,现在跟他们睡在一个炕上,光着屁股一起洗澡,上厕所大家互相看着,因为茅坑就在眼前。3天以后你跟这些人太熟了,就跟他们聊呗,我觉得还挺有意思。有一个人我觉得很有意思,后来我出来想要不把他拍成电影?算了,可能审查通不过。一辈子他的世界只有一个北京火车站,从小就在北京站,做要饭、偷东西、抢劫等等。我问他怎么花钱,因为他偷很多钱,一个月十几二十万,我说你为什么不拿来做点儿生意,做点儿正经事。他说“我不会啊,我就会这样”。我说那把钱攒起来,他说“我攒不住”。我说在一个火车站里怎么花钱啊。他说“我去网吧里打游戏”,在游戏里他很正义,打各种妖魔鬼怪,他买虚拟游戏装备,7万块钱买把刀,2000块钱买个戒指,他每个月买十几万元的装备穿在虚拟的自己身上。他的爱情就是北京站的小发廊,一个火车站就是他全部的人生。

3.友谊屋里的大哥对我特别好

再有一个分散注意力的就是别人都比你判得重,我们屋里除了有一个醉驾的比我轻,其他的都是重刑事犯罪,还有杀人的,重伤害的,行贿受贿的,组织卖淫的,反正10年以上的有不少,人家都以努力、坚强、乐观的态度面对未来要判多少年。

屋里的大哥对我特别好,他最后判了7年,他都努力乐观,我有什么可绝望的、不想活的。我才6个月,而且我知道是哪天出去,他最后拿到判决书——7年,那一天晚上是睡不着的,躺在床上想这7年怎么过去。他有一点儿酱豆腐,有一天我特别厚脸皮的跟他说,我想吃一点酱豆腐,他就给了我一块。我们早上只有馒头跟粥,中午是两

个馒头一个清水煮白菜,晚上是两个馒头另一个是清水煮白菜或者是清水煮茄子、土豆,反正就这三样东西。所以酱豆腐夹在馒头里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他那珍贵的一小盒酱豆腐全都被我吃了。

据我观察绝大多数人进来十天半个月就会缓过来,精神崩溃的很少很少。

4.“自由”倒垃圾大家都争着去

再一个澄清的就是我不劳动,看守所是不劳动的,劳动的是监狱。看守所如果能有活让你干,那是你的幸运,因为人人都想出去走两步,哪怕去倒垃圾,擦个地,去小卖部扛扛东西,大家都争着去。不是我不劳动,在看守所没有要求劳动,偶尔极少数一点活儿大家都争先恐后,是用来奖励那个刑期最长的犯人,在这里已经羁押了3年,跟大家都很熟,那你就出去扫扫地,扛扛东西,这就已经很幸福了,因为谁愿意在那么小一个地方坐着?铁门上只有一个很小的窟窿,心情是很压抑的。头两个礼拜我都不敢看那个窟窿,一看到铁门上的窟窿你就觉得特别绝望,特别想把那个铁门吃了。因为只有那么一个地方,每天下午2点会伸进一个塑料管子,给你开水。

6个月其实挺漫长的,时间一长你就慢慢习惯了,那就这样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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