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本报记者 宋晖

本报讯 80后作家“北猫”北漂四年，熬了无数个夜晚创作了一套儿童幽默日记体小说《米小圈上学记》，书是出版了，正规的国有出版社出的，但稿费却一拖再拖，被出版社拖欠。22日实在憋不住的“北猫”愤怒又无奈地在微博上喊冤，稿费讨要无门。而记者采访发现，拖欠稿费的现象已成为出版业的“潜规则”。

“北猫”索稿费记

“北猫”在北京漂了四年，日子过得艰苦，租房子、吃泡面，每日8点起来在电脑前要一直熬到凌晨，“就为了文学梦”，靠着给动画公司写点动画剧本勉强过活。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儿童幽默日记体小说《米小圈上学记》上，书写完不久，就与一家出版社达成了合作协议，签了合同，一切都看似顺利，图书2010年11月出了前三册，2011年4月出了四、五册，每册印数一万册，在合同中约定每本一万余元稿费，出版后三个月向“北猫”付清首印的稿酬。三个月正值过年，“北猫”本以为是个丰收年，但他却走上了漫漫索稿费这条路。

“北猫”告诉记者，“出版后的四个半月，正值3·15，本以为是打假的日子，催要稿费却无果；出版后的八个月，都有心拿着板砖前往索稿费，见到了出版社的总编，总编以《米小圈上学记》销量不好为由，暂时拒绝付给我稿费，见我怒气满面，改口说半个月后付给我。半个月后，稿费到账，我一看，竟只有两本书的稿费，两万余元。从此以后，我逢年过节都会向出版社问稿费的事，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已经在财务那里了，领导出差了，等签字就可以了。出版后的十五个月，我又向出版社打去了拜年催稿电话，得到的答案竟然是北京快递爆仓了，签字的领导在长春，邮不过去。坑哥啊！没有办法，我只好把过年回家给父母买东西的一万块钱支付给我的画手。出版后的十六个月，北京快递大哥准时回来上班，可我的稿费依然没有准备打进我的卡里。”

“北猫”说，不管催稿费多难，我也要催，因为这是我心血换来的劳动成果。我发微博想追问的是：第一，作者的权益，谁来保护？第二，作者的书，加印多少，谁来监管？

拖欠稿费已成“潜规则”

之所以拿这个文学青年“北猫”的经历来说，是因为拖欠稿费已经成为一种行业内幕，成为出版行业的“潜规则”了。

记者询问了10位或知名或初出茅庐的作家，有九个作家回复记者有过被拖欠稿费的经历。但因为作家与出版社之间有着密切依附与合作的关系，谁也不愿意轻易扯下脸皮闹翻了。“拖欠成为常态，只要能付，还是可以等，”一位与记者私交不错的女作家告诉记者，“内幕可以说，但千万别写我的名字。”

这位女作家告诉记者，合同里通常会有明确的付款时间的条款，出版后一个月之内付清算是比较靠谱；而一些国有出版社往往会提出出版后3个月付清的要求；而半年以内付清的一般是学术论文类的图书，因为资金回流时间长；如果出版社（商）要求一年后付清稿费的，一般都不怎么靠谱，对我来说这样的情况免谈。“出书之前，可能编辑求作者，一旦签下来，翻脸如翻书，一般就是作者求编辑了。就算是天下人说最不靠谱的电视剧行业至少也能拿到七八成的钱，顶多是卡个尾款。还有，上次出了一本小说集，向出版社要几本送给媒体朋友，我问不能从版税里扣吗，编辑说不能，按七折买的书，当当网都不至这个折扣价。”

这位女作家还告诉记者，通常再版是不会告诉作者的，所以再版的版税一般是拿不到的，现在加印更不会体现在版权页上，也不印第几版。我有一本书在“开卷”（开卷是一家从事中文图书市场零售数据连续跟踪服务的专业公司）跟踪的数据是5万多册，但实际拿到的只有1万册的版税，我在书店里看到这本书的封面纸张都不一样的，内页的纸张克数也不一样，询问编辑，他们硬是说没有再版。难道我们要到印刷厂查吗？这种情况不但出现在不知名作家中，连一些知名度很高的大作家都骗，这个名单可以列出一长串，比如阎连科、王安忆、席慕容、跳水女皇高敏，也有福建作家李师江、吴晨骏、陈希我等人。

“疯狂”的出版业好比股市

著名作家麦家在接受采访时说，“图书业10年发展迅猛，很多畅销书动辄销售千万，可作家的收入并未得到改善。在现代的英美出版世界里，作家经纪制度是图书生产机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然而对中国出版业而言，作家经纪制度仍是陌生的名词。作家经纪制度是否有引进之必要？作家经纪制度在中国运行是否可行？这是今天出版业者必须开始思索的问题。”

记者了解到，作为出版经纪人的雏形，目前，出版人、书商在一定程度上扮演着经纪人角色。他们一旦发现优秀作家和作品，也会投入一定资金进行包装、炒作，但中国的出版营销体制其实并不成熟。

另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作家则用前些年的股票市场来形容今天“疯狂”的出版业，“一边是拖欠稿费，而另一边高举大旗，印数动辄几十万，甚至不乏百万销量的‘大手笔’，真的有那么大的销量吗？大家都想投机市场，就像前几年的股票市场，赌心太重。出版社真的以为能够大卖、赚钱，但是实际上起印数都不是那个数字。出版行业原本应该是沉静的，现在失去了常态。”

声音

●要建立良好的诚信机制，就像结婚一样，明知你要出轨我还跟你结婚吗？没有信任双方合作无法进行下去。

(书店董事长徐智明)

●出版界应该建立出版信息公开流通的机制，现在各个出版社有一些数据，但没有一个分享汇总的平台。当务之急还需要建立作者和出版商之间的沟通体制。

(文学评论家解玺璋)

□链接

《哈利·波特》靠经纪公司一炮而红

在出版市场较发达的国家，出版经纪人扮演着现代出版业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目前在美国图书出版市场，超过90%的图书是通过出版经纪人包装推出的，大部分作家不会与出版商直接接触。作家经纪人已成为作家与出版商、影视公司之间的“润滑剂”与“缓冲器”。

作家只需专注于写作，无需为出书细节劳神。而一些无名作家要出版作品，也先把稿件投寄给代理公司，由代理公司审定后再推荐给出版社。代理公司往往与许多出版社关系密切，他们比作家更了解各出版社的特点，知道哪些书适合怎样的出版社出版。风靡全球的《哈利·波特》，当初就是由作者罗琳女士先寄投到文学代理公司，然后由该公司推荐给出版社出版一炮打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