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本报记者 杨永敏
核心提示:40多年前,朋友临终时将3岁的儿子以及怀着5个月身孕的妻子托付给朱邦月。朋友恳求的眼神,让他做了一个至今无悔的决定:迎娶朋友的遗孀,并将朋友的两个儿子养大。而不幸的是,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得了绝症——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
1991年,母子三人的病情开始加重,生活无法自理,全靠他照顾。几十年来,朱邦月无怨无悔,即使后来自己腿脚残疾,仍用爱呵护这个特殊的家。
四个残疾人组成一个特殊的家
一家四口都是残疾人,三个身患绝症生活无法自理,几十年来仅靠朱邦月一个人照顾,而他如今已年过七旬,一条腿截肢。采访路上,记者心中难免忐忑,不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不幸的家庭,而让他们回忆讲述自己的不幸,又是何等残忍。
在南平邵武晒口街道,循着一条小坡路,记者来到了朱邦月的家。推开家门,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主人朱邦月脸上堆满纯真的笑容,扫去记者心中的不安。
“房子2010年政府刚帮忙装修过,现在条件好了。”朱邦月一边笑着说,一边请记者坐下。头发花白的朱邦月满足地说道,母子三人生活无法自理,每挪个地方都要抱着,这两年他老了,已抱不动。而截肢后自己行动也不太方便,前两年请了个护工帮忙照料母子三人,同时还请了个保姆做点饭菜,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朱邦月妻子朱玲妹穿戴整洁坐在椅子上,因患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身体几乎是绑在椅子上,两腿需要依靠皮带绑着才能并拢在一起,两个儿子在上网、看片、聊天,这几乎是他们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
“几十年没出门了,有些老朋友要不是看到报道,都以为我早就死了”,朱玲妹努力地说,幸亏有这么多好心人啊!由于病症,他们母子三人的牙齿所剩不多,发音显得比较吃力。
这家人讲述家庭不幸时十分淡然,讲述所受的帮助和恩惠时,却十分激动,充满对不幸的从容,对爱的感恩。
为了朋友临终嘱托担负起照顾母子三人的重任
那是1965年的春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朱邦月结识了顾伟祖一家。顾伟祖夫妻俩都是残疾人,看着他们带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艰难地生活着,朱邦月那颗善良之心驱使他不由自主地走进了这个家庭,帮助这一家人挑水、劈柴、拉蜂窝煤……只要这个家的重活累活需要他帮助的,他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从此,他成了顾家非常要好的朋友。
1967年,顾伟祖心脏病发作去世前,恳求朱邦月收养自己的儿子并迎娶他那已怀孕5个月的妻子朱玲妹。
朱邦月与朱玲妹母子组成新的家庭后,让老大依旧保留姓顾,老二姓朱。为了更好地照顾母子三人,老朱放弃了生育亲生子女的念头。
当时,朱玲妹正怀着第二个小孩,行动不便,加上还有一个3岁小孩嗷嗷待哺,朱邦月义不容辞地承担起这个家庭的责任。照顾朱玲妹坐月子,照看一个刚满3岁的孩子,每天忙得团团转。那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残疾母亲得的是一种绝症——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这是一种渐进性遗传性骨骼肌变性疾病,最终会丧失运动功能。
母子三人先后患绝症 自己又遭遇车祸
而更为可怕的是,朱玲妹的病遗传给了两个孩子。虽然医生说无法治疗,但朱邦月还是省吃俭用,四处寻医问药,买补品给孩子们吃,以延缓病情发展。1983年、1985年,两个孩子先后高中毕业,但因为身体的缘故找工作都屡屡碰壁,这让朱邦月陷入了极大的苦恼与无奈之中。
1986年5月16日,朱邦月骑着自行车运送材料,满脑子却在为孩子们的未来担忧,根本没有意识到一辆满载沙石料的大卡车正在向他开来。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他倒在了车轮之下,左胫骨粉碎性骨折伴软组织挫伤,虽然保住了脚,但重伤之后失血过多和无力支付医药费而提前出院等原因使手术后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三次植皮手术都失败了,固定骨骼的钢丝也永远留在了体内。
20多年来,服用廉价的抗生素、自己清洗伤口敷药换药,成了朱邦月每日必做的“功课”。
腿疾病痛难忍连吃三片止痛药
1993年起,继妻子之后,大儿子的肌力就逐渐萎缩,丧失了自理能力。1998年,小儿子也肌无力,母子三人的日常生活全要靠他打理。
多年来,朱邦月每天清晨5点多起床,整理好自己的伤口后,就开始一天的辛劳,洗米煮粥、洗衣服、搞卫生。6点半左右开始照顾母子三人起床穿衣。从喂早餐到伺候三人上卫生间,一直忙到9点,才上街买菜;午饭之后,短暂的休息后,就要伺候三人洗澡。忙碌了一天之后,他再借着昏暗的灯光,自己清洗伤口敷药换药。
“痛到半夜爬起来哭,怕吵到家里人,只能忍耐,”朱邦月笑着说道,那日子难熬啊,“自己痛就罢了,吵醒他们,一家人跟着难受、睡不着,没必要,一片止痛药不够,就两片,后面就要吃三片了。”
儿子眼中的父亲:他有一颗纯真的心
得了不治之症,对生活失去信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特别是一个一家四口都是残疾人的家庭,很容易被悲观情绪所笼罩,但通过朱邦月的努力,大家的心理却健康向上,生活中也不乏幸福温馨。
“父亲没有过多言语,默默无闻,无怨无悔地照顾这个家”,朱邦月的小儿子朱邵华说,父亲是个很朴实善良的人。在朱邵华眼里,父亲总是快乐的样子,“他很单纯,有一颗纯真的心,在困难面前总是保持很单纯的快乐”。
每次,朱邦月外出前总会声如洪钟地说:“又要去完成一项任务喽!”儿子便会应他:“到了‘放风’的时间喽!”回来后,他还会开心地把外面的见闻讲述给妻儿三人听。
“没压力是不可能的,可是家人都到这个地步了,就要快乐去面对”,谈起不幸,朱邦月温和笑着说道,愁眉苦脸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一家人都愁眉苦脸日子更难过。这个家过了今天很可能过不了明天,只要能照顾他们一天,我就照顾一天,明天留着明天再想。
为助医学界早日攻克难题全家决定死后捐献遗体
2010年,朱邦月一家经过商量,做出了两个重大的决定,这也可以说是老朱一家人的两个心愿。其一,朱邦月一家认为,妻儿三人所患的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被列入世界十大医学课题。他们去世后的遗体如果能有助于医学研究,不仅可帮助医学界早日攻克难题,还将为别的患者找到生存希望。于是,在街道和煤矿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朱邦月一家四口都填写了有关材料,向省红十字会申请捐献遗体。
其二,朱邦月一家的遭遇备受关注和同情,在各级党委、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帮助下,朱邦月一家的生活已经得到较好的保障。可是,朱邦月说:“照顾家人是我该做的事,却得到了全社会的厚爱。对于我家而言,物质上的帮助,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即便如此,仍然有许多爱心人士牵挂着朱邦月,并试图通过各种渠道资助老朱一家。面对这一情况,经过与邵武市慈善总会、邵武市委文明办等机构协商后,朱邦月决定在邵武市慈善总会开设爱心专户。老朱表示,社会各界的捐款,除了保障一家人的医疗之用,剩余的都可以通过这个爱心账户,用于帮助社会上需要帮助的人,特别是贫困的道德模范、特困学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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