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新京报 京华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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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10多年，家境困难的他，为了给尿毒症妻子治病，私刻医院收费公章，给妻子做了4年免费透析，逃费17.2万。11日，41岁的北京人廖丹因涉嫌诈骗罪在北京东城区法院受审。

庭审时，廖丹掩面而泣，坦言“被逼得没办法了，只为妻子能先不死”。

医院查账发现她逃费4年

去年9月，卫生部北京医院（下称北京医院）升级收费系统，透析科室负责人发现，杜金领一直在透析治疗，但医院计算机系统中却没有收费记录。医院核查发现，该患者4年来上交的51张收费单上的印章和医院的门诊收费印章有不符之处。

医院报案，警方调查发现，异常收费单据共达51张（后因有两张收费单模糊不能鉴定，检方确定为49张），涉及金额15万余元（检方核实17万余元）。今年2月21日，杜金领和丈夫廖丹再次到北京医院透析时，被警方带走。廖丹说，这是他一个人干的。

为救病妻 贫男造假骗治疗费

廖丹是北京人，15年前，经人介绍，26岁的廖丹结识了在工厂当焊工的河北人杜金领。在杜金领眼里，廖丹不高也不帅，脸皮薄，脾气还暴。“但我一眼就看上了，他老实，心眼好。”杜金领说，1998年，两人成婚，两年后儿子出生。不久，两人的单位先后倒闭，只能到处打零工，去街道办了低保。

2007年前后，杜金领被查出尿毒症，每周要透析两三次，每次420元。廖丹去街道办希望给妻子办医保报销。但因为“爱人不是北京户口”，不能享受北京市民医保待遇。办北京户口，条件同样不符合。

廖丹说，不到半年，家里的积蓄就花没了，朋友也借遍了。眼看妻子的治疗费没了着落，他心生一计。

北京医院的交费流程是，他每月到医院一次交清一个月的透析费，医生开好收费单后，他将妻子送到透析室，自己拿着收费单到收费处交费盖章，再拿着盖章的单子送到透析室。2007年11月，廖丹在街边找人刻了北京医院的收费章，自己在收费单上盖“章”，如此蒙混了4年。

男子认罪 称被逼得没办法

庭审时，检方认为，廖丹的行为构成诈骗罪，建议法庭在3年到10年间对其量刑。针对检方的指控和量刑建议，廖丹表示“没意见”，自己也知道这样“骗钱”的后果，但这样做至少能“先让妻子不死”。谈及妻子病情，廖丹多次掩面而泣，称是被逼无奈，愿意赔偿，但家里只有一套小产权房，卖不了。一个多小时后，法官宣布休庭，让廖丹先回去照顾妻子，案件择日宣判。

为了省钱 男子有病不去治

庭审结束一个半小时后，廖丹到家了。房子大约50平方米。屋外放着妻子杜金领捡来的废品。“我才38岁，可小孩都叫我奶奶。”生病后，她全身没有力气，偶尔出去捡些破烂换钱，有力气时织点小包出去卖。

去医院透析，来回坐公交车需要4个多小时。廖丹买了辆二手摩的，送妻子透析方便，还可以此维生。杜金领很担忧丈夫的身体。廖丹有糖尿病和肺结核，为了省下钱给妻子治病，他自己从不去看医生。廖丹发愁的是，自己被判刑，谁来照顾妻儿？廖丹说，他和妻子感情很好。以前他待业，都是妻子挣钱养他。

今年年初，街道送来了一个好消息，廖丹给杜金领申请的救助下来了，她的治疗费可以报销55%，“这好歹能减轻一大块负担”。

本期主持 谢秋莲

偷药救妻困境谁造成

社会学和心理学界有一个著名的“道德两难困境”情景设计故事——“海因茨偷药救妻”。大意是说：海因茨的太太身患重病，只有一位药剂师研制成的新药能救她，药剂师要价远超出其研制成本，海因茨到处借钱，也只凑到一半，央求药剂师不得，海因茨准备趁深夜偷回该药救妻子。

北京爷们廖丹上演了一出真实的“偷药救妻”故事。海因茨该不该偷药？偷药该不该受罚？这个问题拷问了一批又一批学子。如今，廖丹案如何裁决，则成了法官面前的一则难题。从法律条文上说，廖丹涉嫌诈骗应该成立。但是，法律里面也有人情。与多数的诈骗犯罪不同，廖丹是在穷尽自己的努力之后，为挽救妻子生命而行造假之实的，综合其初衷和社会危害性，轻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更应该接受拷问的，是那个造成看病贵、看病难，让廖丹这样的穷人病无所医的医疗制度。纠正错位的制度，才不会让更多人陷入海因茨的道德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