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何侃(福州杨桥路)
1981年,我还在建筑公司当一小工人,业余在福州工人大学中文班学习。我们的写作课,由福建师大的孙绍振与颜纯钧先生执鞭。
孙先生潇洒自若,语速极快又风趣幽默,班上的同学,第一堂课就对他全体倾倒。
那时,我的一篇散文习作得到孙先生的点评和赞赏,使我第一次对写作有了信心。孙先生当年已名声在外,能得到他的肯定,是极大鼓励。
于是,先生每次布置的作业,我都超额完成,布置写两首诗,我就写十首。我的诗再次被他肯定,这让我开始真正喜欢上文学。那时先生正在写《文学创作论》一书,有事弟子服其劳,一些章节就由我誊写。而正因为誊写先生的创作理论,让我走进了先生在师大花圃9号的居所,在先生的悉心指导下,我尝试着创作并发表了一些作品,并且得到新的机会,告别了建筑工地,走上三尺讲台;也正是在花圃9号,我认识了还在师大读书的妻子。在师大花圃9号,孙先生为我的生活开启了一道光明的门。
相比孙先生的潇洒,严格认真的颜先生,简直是世界的另一个光明面。崇敬颜先生,最初是因为他渊博的学识。在工大任教时,颜先生每周有两个晚上骑着自行车从师大康山里的居所来到位于台江的工大给我们上课,且风雨无阻。对我们的习作,他总是很认真地用红笔写上评语,指出我们的不足。我的一些自鸣得意的作品,他竟能指出那么多不足,让我受益匪浅——如果说孙先生鼓励了我自由生长的话,那么,颜先生锻造了我对学问的认真。
在工大拿到文凭后,我被招干到闽清任教,而师大毕业的未婚妻,却被分配到南平。为解决我们这对牛郎织女的分居问题,颜先生努力帮我们调到了福州郊县一所中学。后来,颜先生又鼓励我去参加师大函授学院的本科班学习。师大三年苦读,我终于毕业了。那天中午,颜先生带我到附近的一家酒店,为我点了好几样菜,我坐立不安:怎么好让老师请我呢?颜先生却高兴地说,这是祝贺我毕业的!离开时,他又送了我他新出的《电影的读解》一书。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小工人遇上两位“大先生”,先生改变了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