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福州北后街)
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爸问我哥:“你要弟弟还是妹妹啊?”哥说:“我要妹妹,不要弟弟,弟弟会挠我。”
三岁的哥如愿以偿,可没有料到,妹妹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顶小的时候,我哥还是足智多谋的。比如,爸妈上班去了,把我俩反锁在家里,哥每次都能想出新玩法,最开心的一次,是把家里的东西一样样往窗外扔。另一次,哥带我到小河边放纸船,我们双双跌进河里,上岸后,浑身湿透的哥领着浑身湿透的我站在太阳底下,说要等身上衣服晒干了才能回家,结果,没等衣服干,就被妈抓回去双双胖揍了一顿。
从小到大,我总是盯着哥,爸煎个蛋饼,我和哥怎么分都不平,哥提议,拿量角器来分,才分好了。妈给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分到最后多一粒,攥在哥手里,我正要出声抗议,哥哥马上“咻”地把那粒糖扔出窗外,说:“这下公平了吧!”
上中学时,哥哥总能借到金庸小说之类好看的书,坚决不给我看。我趁他不在的时候搜出来,一边沉迷地偷看,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动静,一有动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书放回原位,居然就此看完了全套金庸和不少世界名著。妈妈总是说哥:“不想给她看,就及时把书还掉,为什么老要多放几天呢?”
除了看书,我还对我哥的行踪十分了解,经常充当检举揭发的目击证人。比如,一连几天,妈觉得哥哥刷牙姿势别扭,我会在旁边恰到好处地说一句:“因为和人打架右手受伤了呗。”又比如,爸问哥:“你今天下午去学校补习得怎么样?”我就及时揭秘:“好像是到河边补习游泳去了。”气得哥都不愿跟我说话。
哥要离家上大学了,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但哥走的那天,我却意外地难过。不过没几天,我就收到哥寄来的一封长信。大学四年,哥每半个月给我写一长信,总说:“想去哪玩尽管去,缺钱我给你寄。”
妈说,我哥从小调皮捣蛋,关键时刻还是听父母的。而我,从小看似温驯听话,但一碰到填志愿、择业、结婚这些大事,就一意孤行和家里对着干。这些年,我渐渐明白了,我敢于胆大包天,是因为我哥承担了照顾安抚父母的重任,让我有恃无恐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哥一边不赞成我的各种决定,一边全力为我闯的各种祸善后。我想,即使我和全世界作对,哥也一定会在我一败涂地的时候搀我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