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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讯 北京时间11日晚7时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彼得·恩隆德在斯德哥尔摩瑞典文学院会议厅先后用瑞典语和英语宣布了新晋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中国作家莫言。莫言的获奖理由是:“他以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将民间故事、历史和现实融合在一起。”昨晚8点半,莫言在高密凤都国际酒店贵宾接待厅举行了记者发布会。平静、随和且谦虚,是这位新晋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给记者的印象。
关于诺奖:它只代表评委看法
谈及对诺贝尔文学奖的看法,莫言说,“诺贝尔是一个重要文学奖项,不是最高奖项,只代表评委的看法。我对我的主要作品比较满意。”而当记者问这次获奖对他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莫言则调侃,对他个人而言意味着这段时间要接待媒体记者。
在莫言看来,他作品中的文学素质是打动评委的重要原因。“民间艺术、民间文化从小伴我成长,耳濡目染的就是这些文化元素,所以当我拿起笔来创作的时候,这些民间元素不可避免地进入了我的小说,甚至影响和决定了我的作品风格。我的作品是中国文学和世界文学的一部分,我的文学表现了中国人民的生活,表现了中国独特的民俗风情,也表现了广泛意义上的人,我是站在人的角度上,立足于写人,这超越了地区种族的界限。”
关于作品:小说已超越高密东北乡
对半个月以来网上关于莫言和诺贝尔文学奖的种种争论,莫言昨日也作出回应。
“感谢支持、挺我的朋友和批评我的朋友,让我终于得到一个让自己放在众生中喧哗的机会,持续半月之久的争议,让我知道自己的不足,也知道我的优势。以前不会知道有这么多人喜欢你,这么多人厌恶你。我第一次面对了广大读者群体。近期围绕我和诺贝尔的争论,对我有很大帮助,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世态人情,也照出了我自己。”
谈及自己的作品,莫言毫不讳言有偏颇的时候,“1987年的一部作品,确实我比较年轻,写的时候激情澎湃,书里表达了我对社会的认识,有偏颇,但我现在认为这部作品非常能代表我的社会态度、人生态度和文学态度。”
前几天还在赶大集
莫言文学馆馆长毛维杰告诉记者,莫言每年都会回高密老家,多数是在过年时,但是今年回来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创作的事情。莫言老师喜欢在老家创作,新作和老家高密有关。”
“前几天,刚和莫言老师赶大集。他喜欢平淡的日子,我们在一起多数谈日常生活,喝茶或者去小饭馆坐坐。”毛维杰说。
莫言奖金将近750万人民币
受经济危机影响,诺贝尔基金会今年6月初宣布奖金由以往1000万瑞典克朗缩水至800万瑞典克朗。按照中国央行昨日公布的汇率,莫言将获得近750万元人民币文学奖金。
获奖实录
“感觉很惊讶,因为我觉得诺贝尔奖离我很遥远”
昨晚,新科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在获奖后,接受了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的电话采访。
问:首先想问您,您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
莫: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感觉很惊讶。因为我觉得诺贝尔奖离我很遥远。
问:您获奖之后,全世界大学生要来读您所写的书,请问您有什么好的书可以推荐给他们?
莫:我希望他们可以读一读我今年刚在瑞典出版的《生死疲劳》,然后再重读《红高粱》什么的。可以先读一读《生死疲劳》,因为我觉得这本书比较全面地代表了我的风格,以及我在小说艺术上的探索。
问:我还想问下,您小时候受了什么影响,让你成为一个作家。
莫: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读书。因为读书多了,就引发了写作方面的兴趣。当我拿起笔开始写作的时候,我首先感到我有很多的话要说,我想通过文学的方式是最有力量的,也是一种最自由的方式。
问:能介绍下您获奖的这本书的情况吗?
莫:我想诺贝尔文学奖不止授予作家一本书,而是根据作家全部的创作。刚才我推荐《生死疲劳》这本书,我想第一,这本书是对中国历史和现实重大问题的一种思考,如土地问题,农民问题;第二,我想这本书采用了一种东方式的超现实主义写法,小说里面的人可以在人跟动物之间自由地变化,然后通过动物的眼睛来观照(观看)中国最近50年来的是非和历史变化;再一个,我在语言上进行了大量试验,力图用一种最自由的最没有局限的语言来表达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问:您会怎么庆祝这个诺贝尔奖?
莫:没什么好庆祝的,明天晚上我会跟我家人在一起包一顿饺子吃吧。我最喜欢吃饺子。
问:每年12月10日是诺贝尔领奖日,您会去瑞典领奖吗?
莫:会。我一定会去的。(本报记者郭大路整理)
声音
中国强大以及世界影响力在提升
何建明(中国作协副主席):诺贝尔文学奖评奖委员会将这一奖项授予莫言,不只是对莫言文学创作成就的肯定,也是对一百多年来一代代中国作家的肯定,对中国当代文学界的肯定,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强大以及世界影响力提升。
温儒敏(原北大中文系主任):在中国当代文坛上,莫言也许并非最顶尖的作家(例如,我觉得贾平凹、余华作品的文化厚重感和艺术成就可能要超过莫言),但莫言无疑是最杰出的少数当代作家之一。
《纽约时报》:莫言是一位世界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对莫言的文学很推崇,认为他的创作代表了亚洲的最高水平。莫言同时也是中国当代严肃文学作家中屈指可数的、少有的畅销书作家,拥有大量的忠实读者。
诺奖热后,文学是否依然冷清?
骁骑校(作家):就怕过了一把诺贝尔瘾之后,大家就把这茬忘了,文学依然无人问津。得一个文学奖怕是改变不了这种趋势,只能减缓下跌速度而已。顺带说一句,我注意到京东上莫言的书已经断货了,可能现实情况没我想象的那么悲观。
印象
本报记者曾三次采访莫言
昨晚莫言摘得诺奖,对这个消息,我一点都不吃惊,6年前,我曾对莫言进行过多次专访,还以《依然像在农村》为题记叙对他的印象。直到现在,获得了大大小小无数奖项的莫言依然是那身打扮,依然时不时就回一趟高密老家,通过一个农村娃的视角看世界。
第一次专访莫言,其实是因为一场差点要翻桌子的激烈争论:
2006年11月,莫言来到武夷山参加一场研讨会,那是一个只有十多个作家和评论家闭门进行的小型活动,作为唯一一个现场旁听的记者,我依然清晰记得那次与会者不断提高音量的争论。评论家李建军的发言尤其激烈,对于莫言的《檀香刑》,他觉得小说写得油滑、随意、放纵,充满对暴力的渲染和任性的想象。那天会议结束后,莫言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依然满脸通红,而下午,莫言似乎心情立刻变好,招呼大家一起去爬山,就像一个藏不住烦恼的农村孩子。
就在一个多月后,我来到北京再次专访莫言,因为当时《生死疲劳》刚出版,少不了多聊一些新书的内容。在采访前,莫言把我拉到室外,说外面好抽根烟,不会那么不自在。就这样,专访时间在一圈一圈的烟圈中慢慢燃烧,专访也在莫言的“啪嗒啪嗒”吞云吐雾中慢慢结束。当时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们就像两个人蹲在田间地头,一边抽着袋烟一边聊庄稼收成,不过这个“庄稼”却是一部后来争议颇大的作品。
不过,觉得莫言“乡土味”这句话,刚和他接触两次,不太好当面说,后来为了补充采访,和他在北京告别一个星期后,再次对他进行了一次电话专访,这次我忍不住将这个印象说出了口。不过,莫言听到我的评价却相当开心,聊着聊着我才知道,当时的莫言,一年都要回山东老家好多次,而后来,更是将生活的一大部分时间放在了山东农村,还记得他不停告诉我,哪种农作物应该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成,肥料要怎么配比……(本报记者 杨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