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唐凝（福州）

在乡下，外婆有一个大院子，院子边有一丛丛的茉莉、月季、七里香和栀子花。每到栀子花开的时节，她总是取一只敞口大碗，装上清水，小心剪下翠绿枝头上的洁白栀子花，浸在粗瓷碗里，置于床头边。第二天，那一碗栀子花便如睡莲般绽放，整日整屋弥散着馥郁的芬芳。我那在外婆家疯玩的童年，也是芬芳的。

今年初，长年缠绵病榻的外公，永远脱离了时间的束缚，留下了孤独的外婆和孤独的老房子。不久，外婆因为要做胆囊切除手术，也不得不抛下了她相守多年的老屋，搬到我家，局促在这喧闹都市的楼房之中。每天，外婆都被逼着吃药、喝鱼汤、吞下各种营养品。多年胃病本就折磨着她，如今更是瘦骨嶙峋。每天一睁眼，皱眉、摆手、反胃、呕吐，成了她重复执行的程序。

看着寂寞的外婆，我知道，唯一能做的，是到处寻来栀子、玉兰和茉莉，学她剪短花梗，盛在碗里，放在她的床前。

愿她闻得花香，心能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