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08版:文化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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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菜·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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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3年3月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年菜·回味

 

台湾麻油鸡

N陈新(海口)

我家有一道独特的年菜——台湾麻油鸡。它的食材:鸡肉、麻油、生姜、白酒、味精、盐巴。

2002年的春节前,家里来了位台湾朋友李大哥。李大哥是来大陆相亲的,快过年了,他还没找到中意的对象,于是就在我家过年。

除夕早上,李大哥从街上提回一只大公鸡,笑说:“这一段时间打扰你们了,我想做一道台湾的麻油鸡给你们尝一尝。”台湾的麻油鸡鼎鼎有名,但我没品尝过。我高兴地说:“那有劳大哥了。”

李大哥杀鸡剁块,并把一大块去皮的生姜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然后往锅里倒入适量的麻油烧热,把几大片生姜放到烧热的麻油锅里爆炒,接着倒入鸡肉块翻炒,最后倒进几瓶白酒,直到酒淹过鸡肉,然后盖上锅盖,用小火焖煮。我惊奇万分:“怎么把酒当水用?会不会酒味很浓呢?”李大哥笑着说:“没事,你放心,尝了你就知道了。”鸡肉熟烂后,往锅里加入适量的盐和味精。这样,一盆香喷喷的“麻油鸡”上桌了。我一尝,鸡肉香嫩鲜美,一点酒味都没有,果真好吃。

于是,我也学会了做麻油鸡。从那年起,麻油鸡也成了我家不可缺少的一道年菜。年年除夕,我们一家吃着麻油鸡,总会念叨起台湾的李大哥。

白菜蟹豆腐

N小然(融城)

螃蟹白菜熬豆腐是我家乡过年家家必做的一道年菜。据说很久以前饥荒年代,我们的老祖宗到过年了,什么年货都没备。亲戚送了几只河里捞的螃蟹给他们。家庭主妇翻箱倒柜只找出一把黄豆,制成豆腐。和螃蟹熬一锅,加入白菜什么的,竟然是道美味的年菜。于是人们竞相学做这道菜,一则黄豆自家种,二则沿海地区捞螃蟹不是难事。更因为“豆腐”的“腐”与“有”在家乡话里谐音押韵,过年吃这道菜也图个吉利。

做这道菜的食材有:新鲜的螃蟹两三只,瘦肉丝、香菇,虾仁,干贝若干,还有白菜、芹菜、葱、蒜等。这些都容易,关键是豆腐要自家做的才正宗。于是母亲每年在腊月廿八这天就要选好两三斤黄豆浸泡一天,到第二天磨成浆(以前推石磨,现在用电磨很快)。接着把豆浆倒到土灶上的大铁锅里烧开,沸腾两三次后浮沫消失——豆浆煮熟了,舀到一个不锈钢制的大盆子里,稍冷却,点上卤水,马上变成豆腐花。因为亲眼目睹这个过程,我对歇后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感受非常深刻。再把一块大纱布铺在专用木架上,豆腐花倒入,过滤掉水分摊平,把纱布四角扯起包成正方形,用一块石板压在上面一整天,豆腐就成形了。它比市场上买的结实,煮时不碎,重要的是吃起来滑嫩爽口。

到了除夕夜,热锅倒入一点花生油,用葱、姜、蒜爆锅,把螃蟹洗净切块倒进锅里炒几分钟,颜色变红,香味飘出,加入泡发好的香菇、虾仁、干贝,再放两大瓢山泉水,待烧开,把预先已切细并加盐浸渍好的豆腐块倒入,待沸腾开后加入切得细长的白菜文火焖15分钟,根据自己的喜好调味出锅。菜端上桌,大家都会说:“白菜蟹豆腐,吃了还有。”

美满全鱼宴

N黄春莺(福州)

自小生在海边,长在海边。在我家,每逢除夕全家族吃团圆饭,少不了经典的全鱼宴。

全鱼宴,就是满桌的菜肴,只用鱼作为主料。虽说海边人家捕鱼、杀鱼、煮鱼、吃鱼已是司空见惯,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一桌色香味俱佳的全鱼宴。

爷爷还在的时候,立下了一个规矩,每年的全鱼宴由各家轮值筹备。当年大致是要试试妯娌们的手艺的意思,如今父辈们已经从灶台前退下,轮到我的堂兄弟姐妹们掌勺了。每年的腊月廿四小年过后,在外工作的堂兄弟姐妹陆续回到家乡,都要一起筹备除夕晚上的全鱼宴。

今年由大房主要负责宴席,但各房还是会积极帮忙。到市场上挑新鲜的活鱼、开膛破腹收拾内脏、准备辅料和其他食材、砍柴生火洗涮锅碗……大家喜气洋洋地分工干活,屋里屋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待到厨房里水汽蒸腾、香气四溢,一盆又一盆的鱼很快就摆上了大圆桌,酸菜鱼、干锅鱼杂、剁椒鱼头、松子鱼、烧鱼肚、煎焖白鱼、豆腐鱼汤、清蒸鲫鱼、葱花鲤鱼、拌生鱼片,不多不少整整十道菜。

婆婆的清炒芥菜

N火红芬叶(福州)

每年除夕夜,婆婆端上来的最后一道压轴菜,永远是清炒芥菜。芥菜入口微苦,吃起来清爽回甘。

我记得刚刚结婚的第一年除夕夜,大家一起围桌吃完各色美味后,婆婆一定要去炒盘芥菜,我还心生疑惑地说:“妈,大家都吃饱啦,还炒菜吗?”一旁的小侄女立马接嘴:“婶婶,你不知道,我们家每年过年夜都要吃芥菜!”婆婆笑着说:“以前我们家很穷,我和你爸为了能养活两个儿子,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几乎都卖了,那段日子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心酸。后来和我们在工厂里玩得比较好的一位阿姨聊天的时候,她教我,在除夕的时候,炒一盘芥菜全家人一起吃,希望来年一切都平安顺利。所以,在那年除夕夜,我就特别炒了这盘菜,希望生活真的有个盼头。自那年以后,我和你爸做事就越来越顺利。所以在以后每年的除夕夜,一家人团圆的时候,我都会炒这个菜,一来感谢日子越来越好,二来希望全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现在,我也和婆婆一样,每年过年夜吃着这道菜时,心里也默念着:来年,家人都平安健康,一切都顺顺利利!

福州太平燕

N老贪吃婆(福州)

年夜宴的饭桌正中,如果没有摆着一碗太平燕,你都不好意思跟儿女说自己祖上乃福州人氏。

燕皮当然不用再说了,这里只说自家做的馅。

从个儿与灶台齐高始,年夜宴前包扁肉的剁馅活儿,外婆总是软硬兼施逼我承包。从早年当孙子的被动,到今天当外公的主动,本人早已修炼得游刃有余。肥三瘦七的猪肉卧在砧板上,在我宝刀“嘚嘚嘚嘚”的催促下,时而平铺散开,时而聚合成塔。鲜虾仁、荸荠为了也能在扁肉燕里占一席之地,不惜让我毁了它们的尊容,心甘情愿地与虾油、麻油为伍……挑剔的食客,只要一口下去,就能感到这两个“仁兄”还健在……

虽然各种袖珍搅拌粉碎机在不断更新换代,但只有刀手剁出的肉糜才筋道,吃到口中宛若咬到活物,这活物会在你的舌尖与牙齿中游来滑去,咀嚼中,一股葱肉清香会从鼻孔幽幽地散发出来,当你正回味着,这只“燕”早就化整为零钻进喉咙……

如果扁肉燕没有与鸭蛋携手上桌亮相,扁肉燕不过就是一道地方小吃。就因为谐音“压乱”(鸭蛋的福州音),扁肉燕从此就以“太平燕”自居,年节婚庆在《喜洋洋》的乐曲声中飞临福州人的宴席上,它知道自己永远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喜庆菜。

白斩河田鸡

N邱官莲(长汀)

在长汀,白斩鸡是正月款待客人必不可少的一道年菜。白斩须好鸡,白斩鸡的最好食材是农家养的河田鸡。在我们那,除夕一早杀鸡时在地上依次平铺若干份草纸,以便鸡血滴在草纸上,鸡血草纸用砖压于家禽圈栏上,祈愿明年家禽无瘟疫。

把鸡收拾好,在锅里放少许油,油热后将去内脏的河田鸡下油锅至微黄色后加入适当的水,盖住锅盖,大火将水烧开。等水烧开后,再过个几分钟,用锅铲将鸡翻身,使鸡上下受热均匀,这样才能把整只鸡煮熟。重复前面的3至4次,用筷子夹住鸡的头部,用锅铲舀一定量的鸡汤淋入鸡的肚子里,使鸡内部能够充分熟透。水沸腾后约半个小时,用筷子插入鸡腿,如能轻易地插入肉,则可出锅了。煮好的整只鸡,用牙签将头固定在背部,嘴巴里塞个用红纸剪的小花,用盘子装着端在桌子上祭拜。剩下的鸡汤和内脏,用来煮粥或汀州米粉。

祭拜完了就可以开始切鸡肉了。在我们那儿有个习俗,正月去给长辈拜年时都是要送一个贴着红纸的鸡腿和一包冰糖的,所以将鸡头和翅膀切下后一般要先对白斩鸡脱腿,然后将剩下的鸡肉切成块装盘。将葱白、姜切成末放入碗中,加入适量的食盐,用刀把将其捣碎后加些热的鸡汤,淋上自家榨的花生油做成蘸汁。或也可将葱姜蘸汁浇淋在装盘好的白斩鸡上。

白斩河田鸡,是我味蕾故乡里的独家记忆。

光泽大杂烩

N寇贤华(光泽)

童年记忆最深的,当是过年杀猪菜“大杂烩”。

过年,才有肉吃。我生于1959年,自懂事起记得,乡下人家家都养猪,猪苗从年头抓来,养到年尾,有个百把斤。当日子艰难地进入腊月二十几,家家户户开始杀猪。每到家里杀年猪的那天,我都会早早地起床,帮着母亲准备干柴、借凳子、借碗筷,帮着父亲抬杀猪桶、叫杀猪师傅……忙上忙下,不亦乐乎。除了宴请乡亲能吃上大餐外,印象最深的就是母亲为了犒劳我们这些孩子一年到头打猪菜的辛苦,备上特殊的大餐。

母亲把五花肉、猪肝、猪心、猪肺切成薄片,猪小肠切成半指头长段,放进一个大脸盆里,加上点姜、盐,搁进大铁锅隔水炖上几小时。当锅里飘出肉香,我就不停地咽口水。母亲看到我很馋,就会说:“还没有炖烂哩,等炖烂了管你吃个够。快去把借来的凳子、碗筷一家家还上。”我闻着空气中飘散的肉香,依依不舍地离开厨房。当我按照母亲的交代,把借来的凳子、碗筷一家家还上后,“大杂烩”就炖烂了。母亲把我们兄弟姐妹叫上,每人盛上一大海碗,就开吃了!炖烂的“大杂烩”特别香。五花肉入口即化,小肠也不会咬不烂,猪肝粉粉的,猪心有点嚼头,而猪肺滑溜,尤其是肉跟内脏和在一起炖,味道相互融合,汤特别好喝。最关键的是,母亲说,脸盆里还有,不够再盛!

后来,生活好了,肉天天都有。到1980年代末,这道家传菜就消失了。只是,每每春节临近,我就会想起过年杀猪菜“大杂烩”……

旧金山的年菜

N杨翊钧(15岁)

每年春节,我们都是飞回江苏过的,有时在南京的爷爷奶奶家,爷爷是山东人,于是过年前几天总会有一顿家里包的饺子,好像预告着:“马上就要过年啦。”如果是去盐城外公外婆家,总会提前很多天包菜包子,外公会买鱼回来刮了鱼肉做鱼丸,外婆则会买了绞肉回来炸狮子头,时间富余的话,他们还会包荠菜团子。

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家只有一次留在福州过年,那年的冰箱,就聚集了土鸡、年糕、汤圆、鱼丸、排骨、酸菜、螃蟹和各种蘑菇的身影,放零食的柜子边上码着成箱的芦柑,阳台上还有一堆福清阿姨家的田里刚挖出来的荠菜。

在旧金山过年,其实就是把平常好吃的都聚在一起而已,那种“等到过年就能吃×××”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年糕、汤圆、鱼丸、排骨这些东西,若坚持要吃,在中国城的菜市场也能轻而易举找到。不能弥补的其实是“年”这个概念吧,是那种和一帮中国同学出去下馆子点一桌菜也找不回来的归属感,那种不一定是人间美味但扎根在心里的味道,是那满目刺眼的金红色,是家。无论我再怎么适应了美国,铭记了十五年的东西是不可能忘掉的。说到底我也不过就是那离乡背井的万千游子之一,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年糖年饼

N陶发燊(连江)

我的童年生活在连江乡下。60年前,每年腊月廿四祭灶吃的年糖年饼,大多是母亲亲手制作的。主要的食材是连江米粉干的边角料。

那时过年,乡下家家户户都要制作米粉干。做米粉干要选在好天气。将米浆舀在专用的铁皮盘上摇匀,入锅蒸熟后成片揭起,摊在竹匾上晾到半干。数片叠在一起切成细条,拢作团状,继续晒干,就成了连江米粉干。

母亲自制年糖年饼时,先把经过清洗干净的河砂,放在铁锅中炒得烫热,然后将米粉片(边角料)放进去一道翻炒。等到米粉片膨松发黄时就可出锅。筛掉沾在米粉片上的砂粒,均匀地撒上红糖粉,自制的年糖年饼就做成了。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吃年糖年饼对于乡下孩子而言,往往是一整年间难得吃零食的机会。在母亲翻炒米粉片的时候,我和姐姐、妹妹总是围在灶台边,热切而又开心地期待出锅时刻。

上世纪50年代后期,全家迁往福州市区生活,我们再也没吃到这种年糖年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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