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本报记者 郭大路

距离5月5日的立夏，只有两天了。

你猜，现在福州城里的女婿们，还会不会像旧时一样，见面相问：“鲥鱼买未？”

福州老谚语说：“荔枝红，送丈人；鲥鱼礼，送丈奶。”丈奶就是丈母娘。立夏之前，给丈母娘送很贵的鲥鱼，是福州城里的惯例了。晚清福州人谢章铤说，“鲥鱼斤值数千文”，贵。老谢有首词写鲥鱼：“便万钱，也须下箸……去乙留鳞，荧荧火，殷勤煮。对夫婿，酒杯轻赌。更唤小鬟，这薄礼，好将去，返哺。望阿奶，加餐休误。”

这词信息量好大——福州女婿不但要下厨蒸鲥鱼、陪老婆喝酒，还要抓紧时间给丈母娘送鲥鱼，据说“过了立夏，鲥鱼开眼，脂少味差”，便不好吃了。还得挑闽江口外、熨斗岛土露澳最好的鲥鱼。福州丈母娘的福利真好。

福州女儿领导力强，泉州女儿在孝顺上头，也不甘示弱。立夏这天，闽南出嫁的女儿要送好多：猪肉、猪肚、猪腰、鸡蛋、面线，给娘家父母“补夏”。那一带靠海，鱼鲜不稀奇，立夏日吃的是鲜虾煮面，颜色很艳。

福州的立夏比较朴素，早上吃米粉做的甜碗糕，午晚用刚收的新麦磨粉煎夏饼，咸面浆里加韭菜、虾米、蛏、蚬，再抆一“鼎”锅边，周边的连江和长乐都是如此；50年前，长乐的学生得送夏饼给老师。有夏饼，先生馔，长乐先生这天收的夏饼，多得要用大桶装。这么尊师重教，难怪长乐出人才。立夏这天的面饼有名目，叫“夏粿”，风俗叫“做夏”，提醒人们：夏天来了。

夏天到来，南方的福州一向理所当然，越往北，越郑重其事。先秦时起，各代帝王在立夏这天，要穿大红衣服、佩红色饰物、坐红马，带文武百官三公九卿往南郊祭拜炎帝和祝融。因为红是夏天的颜色，南是夏天的方向。

《帝京景物略》记载了立夏的福利：立夏日，启冰，赐文武大臣。也就是这天，把冬天窖藏的冰块取出来，赏赐给臣下。这福利在周朝时就有了。明清时，公务员们可以从工部分到多寡不同的冰票，民间的小贩这天也上街卖冰：“手二铜盏叠之，其声磕磕，曰冰盏。”

有了冰，就有冰食（别以为有冰箱才有冷饮，三千多年前的商代就有了），可以喝“雪泡梅花酒”，南宋绍兴年间，立夏节间，“卖梅花酒之肆，以鼓乐吹梅花引曲破卖之”，这是音乐卖酒法，小资得很。至于“肉饶梅花酒”，是说卖肉的屠户促销猪肉，买越多肉送越多梅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