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倪政兴（福州）

福州市博物馆本月在三坊七巷举办文物展，镇馆之宝、徐悲鸿的《伯乐相马图》特别低调地缩于展厅二楼一角，几乎没人驻足。此画作于1928年，那年夏天，徐悲鸿在福州小住，作画讲学之外，还结下几段缘分，其中一段还攸关人命。

当时福州画坛青年才俊中，徐悲鸿最为欣赏陈子奋，传说两人首次对谈，徐先生听不懂福州话，陈先生也听不懂宜兴普通话，两人简直哑巴对耳聋，只能在纸片上写写画画，竟然相谈甚欢。陈先生刻了几方图章赠给徐先生，徐先生回赠两幅画，一幅就是《伯乐相马图》，题跋中希望“愿勿相忘”。多年后，徐悲鸿辞世，陈子奋写诗“不图负一诺，相见终无期”。两人交游，颇有古风。

在福州期间，徐先生还认识一位福清青年吴启瑶。吴启瑶曾入学上海美专，算是刘海粟的学生，1935年留学日本，直到1937年七七事变后，愤然回到上海，他见到福建同乡、徐悲鸿学生潘懋勋的第一句话是：“坚持抗战，日本必败！”

没想到几天后，他竟以“汉奸嫌疑”被捕送苏州监狱，因为有人觉得他的举止风度，有些像日本人。当时正值反日高潮，疑点不解，监中人即有枪决危险，家人闻讯，焦急万分。当时他的姐夫在广西当县长，对远在苏州之事，束手无策，情急之下，求助当时人在广西的徐悲鸿。当时徐悲鸿和刘海粟已经公开交恶，不过对于故人之托，徐悲鸿却是当即应允，并立即请李宗仁致电南京解释。吴启瑶获释后，徐悲鸿又介绍他到广西美院教书。

吴启瑶后来辗转到福建师大任教，2011年，师大美院展出，徐吴来往书信七通，字里行间，透出徐先生对吴先生的关怀。李白《侠客行》说“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徐悲鸿虽然只是一“墨客”，但提携后辈的身体力行，却是真有侠客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