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倪政兴（福州）

深秋的故事，最美！

1937年10月23日深夜，夜空里不断传来日军飞机的轰炸声，位于淞沪会战前线的“战地妇女服务团”驻地门外，福建莆田汉子黄震独自在小溪边徘徊。凌晨2点，残破的村路上，突然出现一群人影和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看到黄震，31岁的女团长谢冰莹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好，这位湖南妹子只觉血在沸腾、心在狂跳。她安排好她带来的客人后，悄悄拉着他跑到门外的牛车里，说情话说到天亮。

四年前，厦门海滨的月夜，他们谈起过人生。那时他们只是同事，都参加过北伐，他还参加过南昌起义，而她是黄埔军校史上、也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批女兵，还以《女兵日记》名扬全国。面对大海，他说“我什么梦想都没有，只想这样静静地躺着”，而她愿意“在这淡淡的月光下走进海里，让雄壮的海涛奏着挽歌”。

他们终于确定了爱情，但大时代的浪潮很快冲散了他们。不久，蔡廷锴等人发动的福建事变失败了，受牵连的谢冰莹只好逃回老家专心写作，第二年春，他赶往长沙，他帮她抄写的《一个女兵的自传》，后来被译成10多种语言，还受到法国文学泰斗罗曼·罗兰的推崇。

家乡的小桥流水不是女汉子的羁绊，1935年春，她东渡日本，三个多月后，多情的莆田男追往日本，但没几天，他俩就因不肯出席“满洲皇帝”溥仪的欢迎仪式，被日本人关进牢里折磨了三个星期，直到被营救回国。

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后，她决定“把爱情武装起来”，带几十名姐妹于9月14日重上征途。没想到，10月18日深夜，他就接到电报“冰伤，速来”，吓得他背着行李走了十几里旱路，才搭上船直奔前线，结果是发电报的人搞错了，其实她是病了，想他了。等他好容易找到她的驻地，她却出远门募集物资，直到那天凌晨看到她。

淞沪会战后，他们继续在重庆宣传抗日，1940年春，二人吵架，她一气之下前往西安，他则因母亲病危回了老家，此后辗转成了福建农学院教授。

她从1948年离开大陆后，再未能回乡，她的思乡小品文《小桥流水人家》倒是选入了人教版小学教材，据说，她曾写信回国：“自1940年后，就没有黄的消息。”其实他已在1968年过世，据说，在他的遗物中，却有一张她的戎装照，背面是她的字“不灭倭寇，誓不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