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吴虹飞(柳州)
对于一个十五岁西南县城的少数民族女孩,能读到杜拉斯的《情人》恐怕比任何一本文艺作品都更能让她为之震惊。因为在弥漫着浓重禁欲色彩的重点高中,对于面容模糊、内心波澜壮阔、“天然呆”的少女来说,文字的力量如古巴比伦的火山爆发,炽热的火山灰让整个人的青春瞬间凝固成精致的雕像。
十五岁那个夏天仿佛是永恒的,就因为一盘孟庭苇的磁带。我总是想背叛抑或出走,离开我爱的人。我要很冷酷,要别人误解,要别人误解之后更加爱我。这是一个小女人的阴险之处。我现在明白我不可能只是端坐在那里,就会有人主动向我走来,告诉我他认识我并且爱我。我也知道等到我老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对我说,他依然爱我,他根本不可能不爱我。
不得不提到天真的小说家王小波。我和他的相似之处是,我们都学过熵增定律,我们都认识李银河。他在杂文《我的师承》里写道:“到了将近四十岁时,我读到了王道乾先生译的《情人》,又知道了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文字境界。”我才知道,我比他幸运那么多。但韩寒又比我幸运更多,他十五六岁的时候退学在读《管锥录》。
我第一次听说王小波,是在那个理科大学的居里夫人楼里,那个有着穿堂风的过道里,接听800多人共用的电话。我的叱咤风云的英俊的校园歌手学长在电话里,用磁性的嗓音给我朗诵《黄金时代》,完全不顾我是否能忍受北京冬天的穿堂风。
世间万物有着奇妙的联系。我竟然认识了王小波的外甥。没错,就是他在他的杂文里教育过的喜爱摇滚最终成为工程师的外甥。这个外甥曾经有过一个乐队,名字叫“黑铁时代”,乐队里的小提琴手毕业后成了三联书店的女编辑,她写了一本关于何兆武的口述《上学记》。还有李银河,在2009年的昆明少女卖淫案里,我撺掇她给当地官员写了一封为女孩请命的公开信。我说了那么多只是想说,世间万物却是有着千丝万缕,有机、无稽的联系,这一切归功于杜拉斯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