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本报记者 汤先增 朱敏敏 关铭荣 文/图

感动理由：

自从前年摔了一跤之后，106岁的黄以雍精神头就不如以前了，坐上半个小时就昏昏欲睡。不过，每年给贫困学生汇一笔钱，8000元到1万元不等，是老人家能记住的少数几件事情。

往前数34年，72岁的她退休时，已经在讲台上站立了将近半个世纪。再往前，“三牧黄家”在中国的近代教育史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三代人，横跨清代、民国和共和国，从福州的幽幽坊巷中走出，办校百余所，足迹远至高原藏区。

对教育的执着，对学生的挚爱，是这个家族“血液里的东西”，绵延百年，从未改变。

半世纪的教师

学生眼中的“黄妈妈”和“三婆婆”

“黄老太太，大概是福州年龄最大的义工了。”福建省简单助学公益协会（以下简称“简单助学”）执行会长郑斌这样介绍这位百岁老人。

看到记者，老人笑着点了点头，虽已白发苍苍，但精神还好，偶尔还能看看报纸。前几年，老人还能坚持英语阅读，甚至玩“俄罗斯方块”。2011年，老人不慎摔了一跤，现在耳朵听不大清了。

老人这一生桃李满天下。1935年，她从华南文理学院生物系毕业，此后辗转福州、上海、山西等地，始终没有离开讲台。1973年，老人从福州十一中退休，因为英语老师奇缺，她继续留校任教到1981年。那年，她已经72岁。

老人的儿子林通，也是一名退休教师。“作为同行，我很羡慕母亲，很多学生都管她叫‘黄妈妈’。”街坊邻里的孩子，都常年聚集在黄家，老人免费帮他们辅导功课。因为黄以雍排行第三，孩子们都管她叫“三婆婆”。直到“三婆婆”90岁，家里还常年“寄”着七八个孩子。

今年7月，黄以雍生日，来了不少花甲老人，进门就鞠躬喊“黄妈妈”。一问都是学生，还有从北京专程赶来的，足足摆了七桌。“真的让我们很意外。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找到家里。”林通回忆起那一幕，唏嘘不已。

百岁义工 最见不得学生受苦

“外婆当了一辈子老师。最见不得的，就是学生受苦。”陈熙是个律师。他说，老人家每年都捐钱给贫困学生，这是全家人都知道的。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捐的，究竟捐了多少，老人从不说，他们也没问。

2011年女儿陪老人逛街，碰到中学生披着红布条为贫困学子募捐。“妈妈把口袋掏空了，全部的钱都放进了募捐箱。”这一幕，黄家人早已司空见惯。

2008年，陈熙到永泰县洑口乡办事，得知当地一对庄姓姐弟，父亲患癌症，花光了积蓄，家里连个床铺都没有，当时，姐姐读初中，弟弟读小学，家里再也供不起了。陈熙回家聊起此事，“外婆听了之后，当时拿出了1000元。”这笔钱，陈熙委托“简单助学”公益团队汇给姐弟俩。这也是老人作为“义工”有据可查的第一笔善款。

陈熙说，老人喜欢看报看电视，特别留意这些助学的信息。“外婆从来没觉得这是什么善举。她当了一辈子老师，这些是她很自然的举动。”

百年黄家 三代人办了一百多所学校

“先世只知安诵读，后人何必问田庐。”

这副对联，至今还挂在黄以雍老人的故乡——永泰白云乡的一处老宅里。“说的就是，金钱身外物，惟有读书高。爱学问，不爱做官。”陈熙解释，这是黄家世代相传的祖训，办学、教书，是这个家族百年来的选择。

黄以雍的父亲黄展云，这位1905年就追随孙中山的老同盟会员，在辛亥革命后出任福建政务院教育部长。从那以后，黄家子弟多数选择杏坛为终身职业，三代人中“教书匠”出了十几个。

救国，必先教育民众。这一点，在黄展云那一代革命者中非常有代表性。1899年春天，他与堂兄黄翼云、表兄林白水、好友方声涛一起，在如今的文儒坊创办了福州蒙学堂，这是福州第一所新式学堂。此后，黄展云相继创办了海滨中学、女子师范学校、平民小学、独青小学。在长乐营前建模范村时，他在营前72个乡各建一所小学，还办了一所初中。

黄展云有五女三子。二儿子从菲律宾大学毕业后，在菲当老师。五个女儿均是教师。黄家三儿子黄以敏，也就是黄以雍的弟弟，1937年徒步到西康藏区，成为当地办学第一人。

“我们大概是福州办校最多的家庭。”林通很为这份家族渊源自豪。百余年来，无论风云变幻，黄家人始终坚守讲坛，三代办了100多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