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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刑吟绝诗 遗恨马场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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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临刑吟绝诗 遗恨马场町
吴石牺牲处,现已被辟为纪念公园,当年的森严肃杀早已不复存在,而吴石案仍有一些谜团未解;本报记者赴台采访,试图揭开真相
马场町的土包,掩埋了遇难者的鲜血
当年流血场的肃杀景象不复存在,马场町如今成了市民休憩宝地
▲1950年6月10日,“吴石案”四人聆听判决。吴石(低头

写遗嘱者)、聂曦(吴石身后的平头者)、朱枫(靠栏杆站立者)、陈宝仓(朱枫左侧靠栏杆站立者)
 

关注理由

扑朔迷离的“吴石案”,在台湾至今仍众说纷纭。吴石身份因何暴露?又是怎样被抓捕的?“吴石案”如何改变了台海关系的历史进程?

64年的时光过去了,“吴石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近日,记者奔赴台湾,实地探访吴石将军的被捕地、牺牲地,查阅当地诸多档案资料,走访对该案颇有研究的专家学者,倾听该案亲历者的讲述,了解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细节。

往事如烟,当年烈士流血的马场町,已成了台北市民的休憩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亲历者的逝去,“吴石案”的许多重要细节也许将永远成为谜团,但马场町上,那座用烈士鲜血堆积成的圆锥形土丘,仍在提醒着人们不要忘记这段历史。

探访被捕地 台北青田街

台北青田街,是台湾日式住宅保留得最完整的区块。

这条街,是日据时期台北帝国大学(今台湾大学)、台湾总督府高等学校(今台湾师范大学)设立后,逐渐形成的教授宿舍群,环境清幽。“台湾国防部判决39年度劲功字第55号”显示,吴石就住在这条街上,他就在自己的家中被捕。

资料显示,吴石当年的住宅,是青田街三巷六十八号。而这个地址,如今已找不到了。记者到青田街附近的和平东路派出所、大安区户政事务所查询,得知青田街三巷现在名为青田街七巷,共有十二弄,到底哪栋房子是吴石住的,无人知晓。

此外,另有一种说法,吴石住宅位于新生南路,也在青田街附近。

吴石被捕过程的几个版本

吴石将军被捕实情,就像他的住址一般扑朔迷离。记者多方努力,到国民党党史馆、台湾防务部门等单位查阅资料,并采访对吴石案多有研究的台湾学者,力图捋清吴石将军被捕的前后脉络。

吴石被捕的时间,是1950年2月底。数月前的1949年12月初,在台北的一座普通宅院,吴石与中共地下党员朱枫会面。朱枫此行,还有一番使命——联络蔡孝乾,中共台湾省工委书记,台湾地下党最高领导人。

在台期间,吴石与朱枫秘密会面6次,获得大量情报。1950年初,朱枫已完成多项重大任务,准备离台返回。但就在1月29日晚,蔡孝乾被捕了。

国民党“保密局”人员在他的记事本里,发现了“吴次长”的记录。“保密局局长”毛人凤判断,这个“吴次长”,就是吴石。

为救朱枫,吴石冒险签发特别通行证,并交代老部下、副官聂曦,帮助朱枫搭乘国民党空军的飞机,抵达当时仍为国民党控制的浙江定海。第二天就能渡船到对岸的解放区。

可惜,敌人抢先了一步,2月18日,朱枫在定海被捕,身上的“特别通行证”成为抓捕吴石的重要证据。随后,吴石在台北家中被国民党特务带走。

也有资料说,特务在蔡孝乾笔记本上发现了“吴次长”的记录,秘密搜查吴宅,发现了开给朱枫特别通行证的存根,由此线索抓到朱枫的。

还有一种说法是蔡孝乾被捕后,特务在其笔记本中发现“阿菊”和一个电话号码。特务就是从这线索发现中共联络员朱枫的。原来,阿菊是朱枫亲属,1949年跟随任国民党公职的丈夫到台湾。朱枫来台执行任务,就住在阿菊家。特务抓到阿菊,得知朱枫的行踪,将其抓捕,在朱枫身上搜出吴石签发的特别通行证,牵出吴石。

众说纷纭,扑朔迷离,真相到底如何?记者曾多方努力,包括到国民党党史馆、台湾防务部门等单位核查,但未果。

大叛徒蔡孝乾的结局如何

关于蔡孝乾是如何被捕的,也有多种说法,台湾坊间还有蔡孝乾诱奸小姨子惹出官司,身份暴露的传闻。

蔡孝乾,一个参加过长征的资深共产党员,他的叛变,给中共台湾地下党造成了毁灭性打击,有1800人被捕。此人最后的结局如何?记者在台湾也进行了探寻,蔡孝乾叛变后任国民党“国防部情报局匪情研究室”少将副主任,1982年病逝于台北,终年74岁。

探访关押地现台北军方停车场

狱友回忆吴石最后时光

61岁的李坤龙,是“台湾地区戒严时期政治事件处理协会”秘书长,也是当年“白色恐怖”的罹难者家属。2005年起,李坤龙开始收集所有政治罹难者档案。目前,李坤龙已整理出的档案,共有1300多例,涉及5500多罹难者,其中就包括吴石。

对于关押吴石的地方,李坤龙通过一名原在军方保密局工作的老朋友打听得知,当年吴石被抓后,被关在“保密局”大楼旁,一个当地人称“南所”的地方。地图上标识此处为“原台湾军司令部”辖区,现为台防务部门的地面停车场。

关于吴石被关情形,李坤龙向记者推荐了一个人——刘建修。当时,刘建修与吴石住在同一个牢房内。

刘建修称,吴石被抓第10天,他因“邮电案”被逮捕,押送到“南所”。深陷囹圄的吴石将军,遭受了反复的审讯,以及严刑拷打,一只眼睛还被打瞎。

刘建修曾向媒体回忆了吴石最后的生命细节:“吴石整天都很安静,在白天,通常一半时间在看书。”“有一晚上,吴石又被叫出去,第二天下午才抬进来。这次吴石更加痛苦。他睡了一天一夜,没有动,眼睛闭着,一直发出呻吟的声音。”

除了看书和接受酷刑,吴石在狱中秘密地将自己的绝命书,写在了一本画册的背面。

全文2000多字,正楷的毛笔字,他在陈述自己人生,也是在交代后事:“余惟一资产全在书籍。……大部在福州乡中,亦望将来儿辈善为整理保存。如能请诸友好协助为我设小规模图书馆,以作纪念,俾我爱书与好读之美习,传诸后人,则何幸如之。”

探访牺牲地台北马场町

昔日刑场今成公园

针对吴石案,记者访问了台湾当局一些人士,但他们也是大多不愿多作“打扰”,不愿多谈,有的甚至略显忌讳。

马场町为台湾日据时期台北市之行政区,因町内设有练兵场,是士兵操练与骑马场所而得名。2000年,马场町纪念公园落成。

李坤龙称,“白色恐怖”期间,不少人在新店溪旁的马场町被杀害,那里成了流血场,而如今已变成市民休闲好去处。来到马场町纪念公园,广场中央凸起一座巨大的圆锥形土丘,土丘表面长满青草,很难想象,土丘所掩埋的是一层层的血迹。据称,当时被枪杀的政治犯,5年当中就多达近5000人。每枪杀一批人,都会留下一滩血,然后就会用土盖掉。被枪杀的人越来越多,土越堆越高,就有了今天所看到的土丘。

探访公园时值下午5点,天冷,但是公园里不时有人在骑自行车。当年森严、肃杀的景象,已不复存在;64年前的那场枪声,已不复响。如今,这里已成为市民休憩的宝地。

刑前立遗嘱吟诗从容赴死

“吴石案”行刑情形,时任“中央日报”记者龚选舞,曾有相关回忆。

龚选舞称,临刑前,“军法局”打电话到报社找王介生去照相。1950年6月10日下午4点,吴石等人被押往马场町行刑,四人跪在新店溪旁,背对一排宪兵,两个宪兵抓一个人,后面一个宪兵拿着枪。一位宪兵连长喊,“各就各位,预备——”“砰!”四个人就往前扑倒。然后,连长来回走,检视一遍,又喊“右边第一个,补一枪”。

王介生给每个人生前照了张相,死后,“国防部军法局”请他给每个人再照一张,共8张照片送到蒋介石处。

吴石临刑前写下遗嘱,还从容吟诵了在狱中所作的一首诗:“天意茫茫未可窥,悠悠世事更难知。平生殚力唯忠善,如此收场亦太悲。五十七年一梦中,声名志业总成空。凭将一掬丹心在,泉下嗟堪对我翁。”

这诗是吴石在狱中写就的绝命诗。他的传奇人生,伴随着这首诗,定格在了台北的马场町。

□提醒

在儿子眼中,吴石是一位怎样的父亲?本报记者采访吴石之子吴韶成,倾听他的讲述,并整理吴石亲朋的回忆录和狱中遗书,让我们有机会走进这位传奇人物的内心世界。敬请关注本报系列报道——“虎穴藏忠魂”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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