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蔡作屏(南江滨)
家有老龟,名曰“福来”。按母亲的说法,是先有了它,后有了我。
“福来”是母亲当年在宁德做巡回医疗时,从山区农村的水塘边捡来的。母亲捡它来的初衷,是为了防治白蚁。她们那时寄宿的老祖屋是木房,蚁害严重。听人说,养龟可以预防白蚁,特别有效。母亲于是将它带回了家。
母亲说,捡来时它虽然是只小龟,可脾气大,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还动不动比划着四肢,扭动着尾巴,随时准备出逃。母亲只好将它“关押”在水桶里,有人在家时,才放它出来透透气。
有一日,母亲干完活回家,发现水桶翻了,小龟不见了踪影。满屋子找它,原来它没有逃走,正安静地趴在桌子底下呢。
捡到“福来”后的一年半,我降生了。从此“福来”伴随着我的童年一同成长。
不得不承认,母亲对于“福来”的疼爱,甚至超过了我。有好吃的,她会先分给“福来”一小份尝尝鲜,问它味道好不好,全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会不会回答。母亲就连口头禅也是:不要闹了!你就不能学学人家“福来”,安安静静待上一阵?
别看我对“福来”充满着羡慕嫉妒恨,其实我的内心对它还是挺敬重的。母亲说,“福来”曾经救过我一命。
我四岁那年,我们家搬到了台江区太平里的棚屋区。来到新家的我,对周遭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没事就拿根小铁棒,一个人东跑西窜这儿敲敲那里打打。有次在家后院的墙根玩耍,身在远处的母亲发现前方不远处掉落下高压线,而我已经一摇一摆走向电线……
就在这时,我竟然摔了一跤。让我脚下拌蒜的,正是“福来”那微微隆起的龟壳。
我上初中后,“福来”的个头已经从捡来时的半个巴掌不到,成长到了龟壳直径超过25厘米,体重接近10公斤。于是乎别人遛狗遛鸟,我遛起了龟。无论是文化宫后门的幽静小道,还是吉祥山旁的斜土坡,抑或学军路附近的农贸市场,都留下了一人一龟的背影。这么多地点溜达下来,“福来”最喜欢去的还是吉祥山脚下的防空洞,也许龟都喜好清爽安静之所吧,在那儿一待就是半天,我看书做作业,它思考龟生。
再后来,我家搬到了金山。“福来”也有了新爱好,每隔三个月,它就会失踪十天半个月,没人知道它去了哪儿。母亲说,“福来”是“微服私访”去了,别找了,找也找不到。不信邪的我曾经翻箱倒柜,几乎将整个屋子翻过来,也去了“福来”常去的一些地方搜索,可惜都一无所获。可就在不经意间,“福来”又突然出现。
今年刚过元旦,“福来”又玩起了失踪,这次走的时间有点长,至今未归。“福来”,不论你身在何处,只要记得回家的路就好。希望你如果看到这则“寻龟启事”,能早点回来,别忘了,大年三十的团圆饭,有你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