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栏目主持 陈燕燕 关铭荣
“戽”读作hù,是个形声字,其中一个意思是旧时取水灌田的农具,形状像斗,两边有绳,民间称之为戽桶、戽斗。两个人拉着绳、牵着戽取水,一起灌溉农田,就成了戽水。
自古以来,水往低处流,但有了戽桶,水却可以往高处走,尤其是干旱时节,它能把沟河的水戽到高处的农田里。时过境迁,抽水机代替了戽桶,但那“泼剌剌”的戽水声,在很多人的记忆中仍是村野最动听的音乐。
戽水是个力气活
“戽水”的记载古已有之,宋朝时,陆游曾写下“山高正对烧畲火,溪近时闻戽水声”,范成大也写过“下田戽水出江流,高壠翻江逆上沟”。
福建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省耕读书院院长、编审陈章汉也写过散文《戽水》。他说,在莆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常用戽桶,尤其枯水期,戽桶和水车成了灌溉的主要工具。这玩意儿名字古怪,构造却很简单,一尺高的铁箍阔嘴木桶,两边各系一对长麻绳,潭水多深,麻绳就放多长。
“别小看戽水,这是个力气活。”在莆田涵江大岭村长大的陈章汉,曾耕作12年。他说,两个人站在水塘边,或坐在戽水架上,身子稍稍向前倾,双手抓麻绳,左右轻晃两三下,戽斗就像觅食的苍鹰一头扎进水里。再用力一拉,“苍鹰”跃出水面后扑向田里,“噗”的一声,整桶水倒个精光。一亩水田一戽一戽地浇,单用戽斗一个上午很难浇透。
没用过戽斗的新手很难拉上一桶水,有时累得双臂都举不起来,戽桶还是浮来荡去,就是不肯吃水。回到家,手臂酸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莆田仍有人留戽桶给后辈忆苦思甜
“戽水很累,孩子们却很喜欢。”64岁的黄依姆曾在莆田庄边插队,忆起戽水的趣事,仍乐得直笑。她告诉主持人,盛夏时,全村出动戽水,泼水嬉闹是难免的。尤其到了农渠,小孩卷起裤脚,跳入冰凉的水中,鱼虾在一旁嬉戏,不时来啄一下脚,一点不比“鱼疗”逊色。有时,戽到无水了,活蹦乱跳的鱼虾、鳝鱼在渠里乱蹦,孩子们端来脸盆,一股脑儿兜回村,送东家、送西家。在那个饥饿的年代,全村人都能美美地吃一顿。
偶尔,也会遇到蚂蟥,成排吸在腿上,怎么也扒不下来,小腿很快就被吮得血肉模糊。这时,大人就冲过来,吐一口唾沫抹到蚂蟥身上,它才投降。
如今,戽水的人几乎没了。陈章汉说,在莆田,一些有心人还留着戽桶,给后辈人忆苦思甜。退休后,他念念不忘戽水耕作的日子,开办了耕读书院,开始都市的耕读文化。乡间,一些老人还戏称贪嘴的孩子嘴巴像戽桶一样,什么都能吃。而莆田板鼓唱乞丐书还有一出《济公戽水》,大意是说济公用竹编的器具戽水,却总戽不到点子上,告诫后人要用对工具,才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