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记者 廖庆升/文 肖春道/图 实习生 张福明
海都讯 见到妈妈涂方梅的第一眼，小恒（化名）脸上没表现出惊喜，而是埋头静静地坐在酒店的床沿上。边上同母异父的姐姐陈小凤一直鼓励他喊“妈妈”，但这两个字始终没从他嘴里跳出来。一旁的涂方梅显得有些尴尬，原本想摸小恒的手悬在半空好一会，最终缩了回来。
几天前，小恒的父亲熊兴恒还在为儿子因为没户口，可能缺席今年中考的事情而烦恼。在小恒2岁时就出走的涂方梅一开始拒绝做亲子鉴定帮忙小恒落户，但在记者的苦劝下，终于同意来榕（详见海都报4月2日A31版、3日A32版）。昨日上午，小恒终于见到了暌别13年的妈妈，这个双方都期盼的首次见面，从一开始的有些尴尬，到后来慢慢开始洋溢着温情。
“当初是我不辞而别，希望能取得原谅”
昨日上午8时许，记者将小恒接到涂方梅入住的酒店。陪同母亲来福州的陈小凤21岁了，是涂方梅与第一任丈夫生的女儿，现在和父亲一起生活。她只见过照片上的弟弟，但昨天刚和小恒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小恒，脸一下红透了。
“害羞啥子咯，我们那边都是这样表达情感的，你作为半个重庆人，也要学会。”在陈小凤的强烈要求下，小恒刚恢复正常的脸再次通红，但还是给了姐姐一个拥抱。
为了避免尴尬，涂方梅先到走廊平复了一会情绪，才走进房间。原想冲上去拥抱已经13年未见的儿子的她，发现对方连个笑脸也没有，于是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
“小恒个子还挺高的哟。”涂方梅主动打破僵局，“就是有点黑，肯定是贪玩，晒太阳，而且太瘦，不认真吃饭。”面对妈妈有褒有贬的话语，小恒替自己辩解了句：“哪有？”于是，围绕着小恒是否贪玩，双方斗了几句嘴，不过很快又陷入沉默。
出现这样的场景，在涂方梅预料之中。她对记者说，此前她不愿来福州，除了家庭经济不太好、身体常年不适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怕面对孩子。“当初是我不辞而别的，很怕孩子会一辈子恨我。”
希望能取得孩子原谅的涂方梅，不仅给小恒带来自己做的重庆老家的特产桃片糕，还打听到了小恒班主任的电话，询问小恒平时的情况和喜好。到福州后，她顾不上吃饭和身体不适，立刻到入住酒店附近的商场为小恒买了几本书和他一直想要的手表。她说自己明白，由于经济困难，没能力给小恒物质上的支持，也没法多陪小恒一会，所以想在短时间内取得孩子的原谅并不现实。
“感觉妈妈很陌生，和梦中的不太一样”
为了增进母子交流，记者带着母子俩、陈小凤和涂方梅的舅舅到三坊七巷游玩。在路上，小恒悄悄对记者说，自己一直很渴望得到母爱，曾无数次梦见自己在妈妈怀里撒娇的样子，但见到妈妈后，自己却感觉很陌生。“她和我梦中的妈妈不太一样。”小恒还担心，自己一旦离不开母爱，妈妈却要马上返回重庆了。
到了三坊七巷景区，记者将讲解任务交给了已经在福州居住了15年的小恒。刚开始，小恒只是简单地描述景点的名字，在涂方梅的鼓励下，他的声音才开始变大。慢慢地，母子俩的话开始变多，涂方梅偶尔还会把手搭在小恒的肩膀上。记者请大家吃福州特产肉燕时，小恒提醒身边的涂方梅要小心，别被烫到。虽然小恒没喊出“妈妈”两个字，但关心之情已溢于言表。
与慢热的母子关系相比，姐弟俩从见面伊始关系就很融洽，一路上有说有笑，小恒还时不时帮姐姐拎包。得知弟弟一直想要一顶帽子，陈小凤昨天特意为小恒挑了一顶，还买了两个海贼王乔巴玩偶，一只她带回重庆，一只则留给弟弟。“你要好好照顾它，看到它就要想到有我这个姐姐。”陈小凤说。
一家人吃了久违的团圆饭 今日三人去做亲子鉴定
中午，小恒邀请大家到他租住的家里，品尝父亲熊兴恒做的午饭。为了准备这顿饭，老熊从早上7时许就开始忙活。满桌的菜中，腊肉、腊肠和泡菜都是他自制的，萝卜排骨汤则是一大早就开始炖的。
涂方梅特意选择和小恒坐在一起，这样方便为他打饭、夹菜。已经习惯了和爸爸两个人吃饭的小恒，面对一大家人的热闹场景，反而有些不适应。平时几分钟就能吃完的一碗饭，他吃了将近20分钟，碗里还剩下大半。13年前，她也曾在这间屋子里生活过，和小恒父子俩同桌吃饭。那时小恒还不会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吃饭，而小恒也早已忘记了和父母在一起开心吃饭的温馨滋味。
“不知道明天的鉴定需要多少钱。”涂方梅坦言，这次来福州借了4000元钱，目前已经所剩无几。“我也非常头疼，装修的工资一直没发下来，如果太贵，就怕没钱交。”熊兴恒说。
面对两人的担忧，记者立即联络了福建省医学科学研究院林院长，后者表示，会按照最低的标准收费，如果孩子父母还是没钱，会特事特办，“可以先欠着，等以后有钱了再给我们”。
吃完饭后，涂方梅因哮喘病发作选择回酒店休息，陈小凤则和小恒前往商场，她要带弟弟去看电影。小恒很乐意接受姐姐的安排，他喜欢和姐姐待在一起，没有压力，也不会尴尬。
今天，一家三口将前往鉴定所做亲子鉴定，只有取得报告，小恒才有机会落户，这是涂方梅此行的最大目的，但这也意味着彼此要很快分离。在记者陪同的整个过程中，小恒始终没有叫过涂方梅一声“妈妈”，但记者能看得出来小恒对母爱的渴望与期待。下一次见面时间，双方谁也没有提起，因为大家都知道再见的难度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