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医地点：福建省妇幼保健院

随医时间：2015年5月20日

随医记者：黄縯 陈燕燕/文 关铭荣/图

海都讯 省妇幼保健院旧楼的6楼。从这里的门口向外几步，是熙熙攘攘的诊室，往内几步，却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安静，走路重些脚步声都会破坏气氛。这里是PICU（PediatricIntensiveCareUnit）儿科重症科，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患者大多是非常幼小的孩子，他们还是小天使，不会告诉你这里发生过什么，而孩子的父母呢？连踏进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孩子一旦进入PICU，就意味着与父母的隔绝，隔绝带来神秘，神秘带来猜测。一个家长说：我把最心爱的孩子交给你，你能对得起我的期待吗？

危重的病房

记者：问题一问题二问题三……院方：可以结束采访了吗，可以了吗？

“这一床，是喉气管软化症，我们七八个人连接抢救了好几天，才让他稳定下来；这个从永安来，拉肚子是用喷出来的，一个多月了，我们在给她创造一个正常的体内环境；这个，花生卡在气管里了，花生太大，手术得分许多次，现在呼吸衰竭；这个是先天早发型的脊髓萎缩症，我们花了很多功夫了，没把握……”

PICU里的小患者有个共同的特点：幼小、免疫功能很弱，差不多每个孩子都被下过病危通知。

PICU小病患的爸爸妈妈都没有机会陪护自己的孩子，就连专业的医生护士，接触一个孩子前就得消毒，连听诊器都不能混用。

重症儿科主任王世彪这样描述孩子的病情：“你可以算一下，每年来我们这里小儿科门诊的是40万人，需要住院的6000到7000人，在住院的孩子中，有1000个最危重的，才进入我们PICU，40万比1000，病情都是重中之重。”这是患儿最艰难的一站。当其他专业科室的患儿病情达到危重情况时，就会转入重症医学科。所有的父母都期盼着孩子快快好转，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隔绝和猜测

家长：孩子身上那么多管子，被过度治疗了吗？

医生：我们不希望媒体打扰，但又很想让家长了解我们。

6床的小女孩一岁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更加令人揪心的是，这孩子的手和脚都被捆缚着。

看到记者端着相机，护士有些不自然地用被子盖在孩子身上。护士长解释说：“孩子不舒服就可能去拨动管子，所以我们要约束，这种约束是有专业标准的，外人看起来会有些刺眼；还有，我们这里是恒温的，温度比舒适温度高一些，不盖被子都没问题。”她提示说，这样拍进画面，会让家长质疑。

对于PICU的质疑是一直存在的。“被阴谋论害的，总担心医生过度用药，不停买自己看不懂的书。”一位家长给海都记者发来这样的QQ信息，她的女儿曾因肺炎入住这里。同时，她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上一摞厚厚的图书，都是中国古代医学的书籍，《伤寒论》、《汤头歌诀》、《四圣心源》等足足14册，这还不是全部。

这一头，年轻的副主任林海也有话想说，他是一名主任医师，在这里，治好过不少极其危重的孩子。

对于猜疑与信任，林海特别有感触，他曾接治过一个孩子，病得很重，入院一个月还找不到病因。但是，孩子的父母信任医生，“我判断孩子的病是继发性的，劝孩子的爸爸妈妈一定要坚持下去，他们相信我，说准备拿出一套房子给孩子治病。”林海回忆说，后来，治疗只花了十来万元，孩子恢复了。

如今，这孩子已经一岁多，家长很感激林海，每逢节日都发来孩子的照片和感谢的话，但林海说，其实，他更感谢父母愿意和他站在同一条战壕里，这样，他才可以集中精力去救治。

托付与关爱

外界：孩子的记忆两三岁后才有。

医生：消除孩子痛苦的短暂记忆。

6床的小女孩被缚着手脚，显得有些焦躁，王世彪看了看孩子，再看看屏幕上的数字，对护士说：“痰多了，吸吸。”几个人围上来，用吸痰器给孩子抽出痰后，没几分钟，小女孩的焦躁消失了，很快就睡着了。

王世彪说，痰多了是很难受的，发现了就得尽快让孩子摆脱痛苦。

对于这里的医生护士来说，“痛苦”是特殊的哭声和仪器的报警声，还有一些变化的监测数字。

14床孩子哭了，因为挂瓶多，吃的奶少了，肚子饿了，没关系；15床孩子哭了，是因为胸腔有积水，会阶段性的大范围刺激痛，让他坐起来拍拍就会好得多；这个孩子哭是因为扎针疼了，没关系，不哭才叫人紧张呢；这孩子百日咳，要注意，防止他窒息……

王世彪自己有个设问：孩子有记忆吗？孩子在乎就医的体验吗？痛苦的记忆会成为孩子将来的阴影吗？对于外人来说，孩子这个阶段是没有记忆的，但对于医生来说，短暂记忆也是记忆，减少孩子的痛苦，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