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0版: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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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该我们走上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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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7月2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16岁时,她从上海富家千金成为新四军女兵;如今92岁的郭冰,首次公开往事,她依然记得在民族危亡之际唱的歌
“同学们,该我们走上前线”

回望战火中的青春,92岁的郭冰依然自豪
一九四九年,郭冰军装照
1937年,郭冰(后排右5)在上海女中,战争改变了这群女孩的命运
 

关注理由 这张老照片,是一群上海的女中学生,十六七岁花季年华,大多是富家千金,战争却改变了她们的命运。其中有个女孩叫郭冰,她和同学一起瞒着父母离开上海,穿越一道道封锁线,走上血与火的抗日战场。枪林弹雨中,柔弱的女孩成长为英勇无畏的新四军战士,也收获了爱情。

70多年过去了,已92岁的郭冰第一次向媒体公开往事。海都记者采访时,她还清晰记得在学校里唱的歌曲——“同学们,该我们走上前线,不除日寇不回来相见……”

跳上电车甩掉“看守”离家参军

半个多世纪过去,92岁的郭冰依然对那段岁月记忆犹新。她父亲做过安徽省立师范教授,后任当时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秘书科长等,母亲也是大家闺秀。

但1937年后,战争改变了这个家庭的命运,“在南京任职的父亲,带着哥哥、姐姐随国民政府到汉口等地,母亲则带着13岁的我和妹妹,来到上海租界躲避战火。”郭冰说,那时她到上海女中读书,但战火如影随形,1937年8月13日,日军进攻上海,“八百壮士坚守四行仓库,震撼着我们,我和班上同学一起为抗日守军募捐。”上海沦陷,看着家园在战火中破碎,她参加了由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的抗日活动,“学校有一名化学老师,对我们的帮助特别大,后来才知道她是中共地下党员。”

郭冰记得,1939年当选校学生会主席后,还上台发表反对汪伪政府甘当卖国贼的演讲,组织同学学抗日歌曲,排练《中国不会亡》等剧目,“记得一天在上课时,听到几声枪响。原来是汪伪政府派兵来找校长,要制止学校里的抗日活动,校长不同意,被他们当场打死。”郭冰讲,枪击事件发生后,很多同学弃学从军,前往大后方。

“我决定去新四军,因为中国共产党抗战最坚决。”1940年,16岁的郭冰通过学校中共地下党组织,联系上新四军联络员。“没敢和妈妈讲,怕他们担心。”郭冰说,但母亲隐约感觉到什么,专门找了2个亲戚看着女儿。刚好高二下学期要开学,母亲给了她3块银元交学费,郭冰讲要出门走走。

上街后,一辆电车开来,趁着“看守”不备,郭冰一下跳上电车,“我就这么离开家庭,去参加新四军。”

妈妈追到部队却感叹“共产党里出能人”

用学费买了火车票,和几名女同学离开上海,前往江苏丹阳的新四军二支队,“一路是日军的封锁线,我们化装分散行动,乘一段车,走一段路。”郭冰说,路途艰苦,可一想到能参军抗日,“不觉得苦,只有兴奋。”她和同学一路上唱着“这是时候了,同学们,该我们走上前线,不除日寇不回来相见,快跟上来吧,我们手牵着手,去和我们的敌人血战”。

1940年8月,郭冰穿上了新四军军装,“感到无上光荣。”随后,她被调到新四军二支队新三团,这是一支很有名的战斗部队。报到时一位20来岁的男同志说,“你是个上海洋学生,来部队又不久,这里的生活过得惯吗?”“这里的生活可好呢!”郭冰又低声说了一句,“我早就不是什么洋学生了,我是个抗日战士!”

他哈哈大笑起来,“革命就是要吃苦,当战士就要不怕苦不怕死。”郭冰后来才知道,与她谈话的人就是团政治处主任彭冲。就这样,郭冰留在新三团政治处做宣教工作,教战士们唱歌、识字,给群众做抗日宣传。

这天,郭冰跟随着部队一路行军,来到茅山脚下一个小山村。没想到,母亲不顾危险从上海一路找来了。彭冲主任热情接待,把郭冰母亲专门安排在驻地一户老乡家住下,而老乡则把儿子刚结婚的新房让了出来。晚上,彭冲还把政治处的同志都叫来,陪着郭冰母亲吃了一顿家常便饭,“大家和家人一样亲热,妈妈吃得格外香甜。”

只住了一天,原本想带郭冰回上海,甚至连路上用的“良民证”都准备好的母亲,却让女儿留在新四军,她自己回上海。临别时,母亲留下了一件毛衣,对郭冰讲,“从没见过这样好的军队,共产党里出能人,你在部队我放心。”

怀表见证战火中的爱情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新四军重建,郭冰来到第6师16旅战地服务团工作。这年的11月28日,日军步、骑、炮兵3000余人,分三路包围住16旅旅部和苏南党政机关驻地:江苏省溧阳县塘马村。

能战斗的部队,只有48团2营和旅部特务连,第6师参谋长兼第16旅旅长罗忠毅、政治委员廖海涛组织部队阻击,命令组织科长王直带领机关上千人突围,“一路上,炮弹下雨一样落下来,我们撤到长荡湖边。”郭冰讲,已经能听到日军的嚎叫声,王直跳上草垛,号召大家有枪拿枪,没有刀枪的拿扁担、石头,只有坚守到天黑,突围才有希望,大家“做好了和日军拼命的准备,没有一个人动摇”。

直到天黑,部队在当地老百姓的指点下,找到了隐蔽的紧贴于水面的小木桥,越过木桥,绕过日军布下的火堆,在田埂小路上飞奔70多里才突围成功。“但罗忠毅、廖海涛首长及200多位战士,在打退日军几次猛烈进攻后,壮烈牺牲。”郭冰说,“塘马战斗是一次生死考验”。在一次次的残酷战斗中,柔弱的女学生成长为无畏的战士。

在部队,郭冰认识了18旅敌工科科长谢镇军。16岁就东渡日本,曾就读东京早稻田大学的他,抗日战争爆发后,愤然放弃学业回国从军,“他日语很好,专门从事敌军工作,感化过不少日军战俘。”

郭冰讲,1943年3月,两人借老乡一间无人居住的房子结了婚。郭冰自己做了一张结婚证书,贴着2人的头像,画着苏联红军高举红旗冲锋的图案,写着“正义是我们的,作战至死”。谢镇军则送给她一块怀表,这是缴获日军的战利品。郭冰用了半个多世纪。

她的父亲解放后在上海文史馆工作。郭冰和丈夫一起于1949年随部队到福建,就一直在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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