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记者 周德庆 文/图

关注理由 今天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日。海都记者要向一位牺牲在抗日战场的福州籍将军致敬。

他叫张敬，福州闽侯县南通镇泽苗村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生。1940年5月16日，身为国民革命军第33集团军总司令部少将高级参谋的他，随总司令张自忠将军一起战死于湖北宜城十里长山处，时年32岁。

他是抗战时期战死沙场最年轻的高级将领之一。为了抗战，他没有置下一座私宅，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死后，家有寡母，生活困难。

在著名作家老舍先生的笔下，他“三十多岁，身小，勇敢活泼，作战时，与张自忠将军来往最前线，督励士兵……身已受伤数处，仍发枪毙敌”。在外甥女的心中，他是“聪明、孝顺、英俊的舅舅”。

75年过去了，他留给亲人的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座远在湖北宜城的烈士墓。

诀别 “他本可以不上战场的”

湖北宜城十里长山，今年，张自忠将军抗日纪念园里，槐花飘香。

1940年5月16日，国民政府第五战区右翼军总司令、第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率部在此与日军浴血奋战，壮烈殉国。一起殉国的还有第33集团军总司令部少将高级参谋张敬等500余人。

张敬将军是福州闽侯县南通镇泽苗村人，牺牲时，年仅32岁。75年过去了，他的遗骸和死去的战友一起，仍埋在十里长山。

“能追随张（自忠）总司令抗日杀敌，是我毕生所愿，我自不会有半分踌躇。”1940年5月7日，张自忠将军亲率手枪营和两个团，渡过襄河，督励士兵。临行前，张敬自告奋勇一同随往。一年前的秋天，张自忠将军到第五战区干训团参观，发现干训团第三大队的内务整理非常整洁。此时，张敬正为第三大队上校大队长。得知这位年轻的军官是科班出身、有胆有识后，张自忠遂邀他到第33集团军任职。

张敬的外甥女、今年74岁的祝重光女士，小时候曾看过舅舅年轻时的一张照片，“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优雅地拉着手提琴，他是一位能文能武的战将。”

枣宜会战前，张敬已升任第33集团军总司令部少将高级参谋。

“干训团练兵是在后方，相对安全，可追随张自忠将军，经常要亲临前线，时刻都有生命危险。”祝重光说，舅舅本可以不上战场的，但为了国家，他选择了前线。

上战场前，张敬给相恋的女友写信。简短的信纸上，泪痕斑斑，他嘱咐女友要照顾好自己，等（他）凯旋后再相见。

牺牲 “身中数刀，仍发手枪”

宜城市文史资料记载，“5月16日，血火交织，长山颤抖。”日军以飞机、大炮和6000兵力，合围张自忠将军的总司令部。此时，张自忠将军身边的部队只有2000余人。

这场血战又叫“南瓜店战役”。据当时负伤后幸存的张自忠将军的卫士谷瑞雪回忆，战至当日下午，日军已缩小了包围圈，战斗的最后时刻，张敬将军守卫总司令部西侧，他举着手枪大声喊，“弟兄们，要经得起考验，不怕死的跟我上。”很快，手枪营的一名班长跑回总司令部向受伤的张自忠将军报告，“张高参在和敌人的搏斗中中弹牺牲。”

著名作家老舍先生在1940年撰写的《张自忠将军的战绩与殉国经过述略》描述了张敬将军殉国时的情形，“已身中数刀，仍发手枪，毙敌数人，壮哉！”

当年6月，老舍又创作了话剧《张自忠》，话剧中张敬将军再次出现，“三十多岁，身小，勇敢活泼，作战时，与张自忠将军来往最前线，督励士兵……”不过，老舍误把张敬写成了“广东人”。

牺牲时，张敬年仅32岁，是抗战时期战死沙场最年轻的高级将领之一。枣宜会战后，他的遗骸被安葬在第33集团军总司令部驻扎地钟祥胡集快活铺。

伤痛难以抚平，张敬殉国后，当年，外婆陈香闺对年幼的祝重光说，“你有个舅舅，是在湖北打日本鬼子战死的，他从小就很聪明、很孝顺。”

家事 未置一座私宅，未留一儿半女

1947年，张敬的老长官冯治安将军通过内政部，请求福建省政府对张敬的家属予以照顾，因其“家有寡母，生活困难”。新中国成立前，陈香闺一家一直在天皇岭附近租房居住。

祝重光女士告诉海都记者，张敬的父亲曾在福州、厦门的银行做小职员，收入微薄，全家人在福州乌山天皇岭附近租了一座民房居住。13岁时，父亲去世，全家靠母亲在福州城做女工和亲戚帮助，维持生活。

“外公去世后，家里穷，没钱供他上学。”祝重光说，舅舅很聪明，通过给别人做家庭教师在福州完成学业，随后，又投身军旅，考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后因成绩优异被公派去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学习炮科。

“舅舅从日本回国后，曾有一段婚姻，妻子是位苏州人，可能是抗战或者其他的因素，这段婚姻关系没有维持太久。”祝重光为舅舅遗憾，年轻的将军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就牺牲了。

约30年前，张敬的妹妹找到了这位已和他们家族断了联系的苏州女子。从对方亲戚的手上，找到了张敬留在世上的唯一一张照片。

1986年，张敬将军被国家民政部批准为革命烈士。张自忠将军的女儿张廉云女士还特意送来一副挽联——“铁马金戈誓与先君同报国 疾风劲节留为后学式丰碑。”

日前，国家民政部公布了第二批600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张敬”名列其中。也许是天意，这份名录公布后的第二天，张敬将军的弟弟张扬的子女，与祝重光和弟弟祝承甡联系上了。1949年，张扬去了台湾。之后的66年，两个家庭曾彼此苦苦地打听对方的消息。

两家人相约，今年9月，整个家族来一次大团圆，一起回到福州闽侯，以慰烈士的在天之灵。

祝重光姐弟告诉海都记者，他们和母亲张淑桢，曾多次前往湖北，祭奠舅舅的英灵。他们希望，在烈士的家乡闽侯县南通镇泽苗村，能有一个小型的“张敬将军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