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书香/掌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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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幅徐悲鸿名作流落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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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2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百幅徐悲鸿名作流落何方
黄孟圭外孙女王杰莉首次披露内情
我母亲黄奕琳女士在徐悲鸿赠送给我外祖父黄孟圭先生的﹃饮马图﹄前留影
黄孟圭、黄曼士兄弟
徐悲鸿送给黄孟圭的《双兔》
徐悲鸿画红梅绿竹、黄孟圭题诗的折扇
徐悲鸿油画《裸女背影》

N王杰莉(加拿大)

我外祖父孟圭公,生长于福州,逝于新加坡。他是律师、教育家,也是诗人。他的一生交游广阔,很多同时代的文人跟他都有交往,像胡适先生(筹建厦大时认识)、林语堂先生(我母亲在回忆文章中说孟圭公和他曾在北大共事,待考)、许地山先生(哥大同学会)等等。作为教育家的他,一生爱才惜才育才,成就了很多大家。他和徐悲鸿先生从相识、相交到相知,建立了矢志不渝的情谊,我母亲为之写过数万字回忆录,谈了不少徐黄之间的趣闻逸事。

徐悲鸿先生一生中,送给我外祖父过百幅作品,其中不乏精品,还不包括齐白石、吴作人等人的作品,但最后传到我母亲黄奕琳女士手上的,不足十幅。

我母亲传下的画,现在我弟弟手上。其余作品,去向不明。我谈谈这些画作去向的内情。

外祖父手中的徐悲鸿画作,大约以1939年为界,1939年前送的作品大都保存在福州,1939年后送的大都保存在新加坡。

再也没有发还的徐悲鸿画作,真是烧了吗?

1926年,孟圭公自欧洲归来,带回十几幅徐悲鸿油画、十几帧人体素描和二十册速写本子。其中油画《泪》绘一西洋女子半身侧面,两手支颐,泪痕满脸,状甚伤心;油画《裸女背影》绘一全裸女体背面,两手握物胸前,重心落于右脚,左脚跟稍踮,在一湖畔行走,此画约高1.2米、宽1米。其素描稿现存北京徐悲鸿纪念馆,这两幅是巴黎时期代表作,曾入选巴黎春季沙龙。

《裸女背影》这幅画,一直挂在我母亲房间,我对这画印象很深,小时候虽不懂欣赏,但感觉祼女皮肤非常细腻,栩栩如生。在福州和上海几年,孟圭公又陆续收到徐悲鸿先生赠送的油画和彩墨水墨画几十幅,印象最深的是油画《黄琬律师像》,约高4尺、宽3尺,绘孟圭公身着法袍正面坐像,目光炯炯有神;《瑞琼夫人像》约二尺半见方,绘我外祖母持扇倚窗,微笑而安详。两幅画都十分传神。彩墨画则有《闽郊牧马》、《春松图》、《群鸡图》等等。这些画,原存于田垱状元埕外祖父的祖屋,有一年福州发大水,画被水浸,国画有点损失,外祖母就把这些画都送到南营我家,由我母亲保管,自此这些画就一直在我家。

我祖父王范庭将军虽是军人,但家学渊源,他的文化底蕴也是很深的。祖父喜欢收集古董、古画和善本书,记得小时候南营大宅门大厅墙上挂的就是文徵明的画。家里还存有不少墨拓,最珍贵的是两套陕西醴泉唐太宗墓前未被砸碎的昭陵六骏墨拓。“昭陵六骏”于1914年被盗卖,文物商人将之砸碎后便于运输,其中两匹被卖给美国,现存费城,其余四匹现存西安碑林博物馆。

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当时我父母和弟妹已移居海外,我和大哥在外地,家中只有我二哥一人。当时住在我家楼上的,是原福特汽车福建总代理张顺凡表舅。红卫兵到他家“破四旧”,经过我家窗户时,窥见墙上挂的祼女背影画,说这是“四旧”,就冲进去,把所有字画,不管是现代画还是古画,不管是油画还是中国画,凡是文字的东西,凡是旧一点的东西,统统抬到洋中派出所,再也没有发还。

“文革”后我母亲曾追问过这批字画的下落,回答是烧了。

我不相信这些画作真被烧掉,这些画既没有政治含义,又没有意识不良,是文化艺术品,为什么要拿去烧?怎么烧的?

我知道当时抄家物资不少被人私吞,我倒希望这些画被某些人存起来。只要还在世上,它总有一天要露脸的。

寄存百扇斋的徐悲鸿作品,流落何处?

1939年后,孟圭公收藏的徐悲鸿作品不下五十幅,其中不乏精品巨构,包括油画《放下你的鞭子》、《凭桌》、《喜马拉雅山》等等,彩墨《十一骏图》、《群鹅》、《秋鹰图》等等,水墨《漓江春雨》、《钟馗》、《飞鹰》等等。

这批画,孟圭公有的借给亲朋好友鉴赏,像《放下你的鞭子》,孟圭公借给亲友后再没收回;有的画,孟圭公送给亲友,像彩墨《十一骏图》约高一尺半、长六尺,写十一匹骏马在草地上,或奔,或行,或立,或卧,或低头吃草,形态各异,实为大师难得之巨构。孟圭公在他《历劫犹存<十一骏图>漫赋二首》中写道:“悲鸿为曼士写十骏图,为余写十一骏图,俱为佳构。今年六月,余就医澳洲,随带此画,尚未装璜成轴,无由张挂。并付余弟则璐装璜,即以转赠,诗以纪之”;有的画,孟圭公逃难途中带在身边,被捕后被居停主人烧掉。作于1928年的素描《抱着猫儿的女孩》一尺见方,画的是孟圭公十一岁爱女黄奕琳(小名美意),抱着爱猫坐在小凳上,惟妙惟肖,十分传神。此素描孟圭公一直带在身边,估计毁于印尼。

其余画作,除随玩外,大都存于曼士公的江夏堂百扇斋内。两兄弟情感深厚,有对艺术的共同嗜好,经常在一起焚香泡茶,把玩字画。孟圭公客居星洲,是住在江夏堂内,承蒙曼士公一家细心照料。1963年10月26日曼士公因病去世,叔婆被她女儿奕超姨接回家,孟圭公则被他九妹黄淑芬姑婆接回同住。丧礼过后,有一天孟圭公到百扇斋取自己的字画把玩,谁知人去楼空,藏画全被转移。南洋学会出版的《黄曼士纪念文集》中,署名马骏的一篇文章就间接证明此事。

孟圭公是文人性格,重情不重财,他感念兄弟情谊,没有吭声。这批画和曼士公的古玩存画,据亲戚间的传说,是被整批卖给马来西亚郭姓富商。

这几年,我在网上断断续续看到落款为孟圭公的徐悲鸿画作被拍卖,像2011年6月,嘉德拍卖会报纸登的标题就是《徐悲鸿为知己黄孟圭所作的双兔以552万元成交》——如果孟圭公和悲鸿公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孟圭公在新加坡的藏画,只剩下随身携带的几幅。1965年,孟圭公去世后,九姑婆黄淑芬女士将外公遗物交我母亲,其中有几幅字画,我母亲留下两三幅做纪念,其余送给姑婆,以感谢她三年来对我外祖父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

我母亲宅心仁厚,在回忆文章中从不提孟圭公寄存在百扇斋的徐悲鸿作品的去向问题,我之所以把这件事写出来,只是想还原事情真相。我觉得如果再不谈清楚这个问题,对不起我外祖父、对不起我母亲。

□追踪

还有哪家的祖父或外祖父是苍霞精舍学生?福建工程学院在找你

上周日(11月22日A12-A13),《传家》版刊发王杰莉女士所撰写的《徐悲鸿平生第一知己我的外祖父黄孟圭》一文,当日,福建工程学院致电本报,希望了解黄孟圭先生在苍霞精舍学习的更多情况,尤其是关于他在苍霞精舍学习的回忆和图片资料,校方还通过本报记者邀请王女士一家参加相关校史座谈会。

福建工程学院的前身即苍霞精舍,该校将在2016年、120年校庆之际,复建苍霞精舍以示纪念。1896年苍霞精舍创办之初,收过哪些学生?他们之后的经历如何?这些历史资料,除了本报刚刚披露的黄孟圭先生,其余资料尚属空白。

如果您家的祖父或外祖父曾是苍霞精舍当年的学生,请拨打95060新闻热线,或者发邮件man⁃du_hxdsb@126.com,记者将马上与您联系!(李熙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