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海都记者 陈恭璋 胡兰芝/文 肖春道/图

关注理由 “远看像讨饭的，近看像捡炭的，仔细一看是机务段的（火车司机属机务段）”，这是上世纪火车司机留给人们的印象。而如今，火车司机的形象是制服领带，清爽利落似空少。形象巨变的背后是铁路40年的大发展、机车技术的大变革。从闷热嘈杂的蒸汽机车、内燃机车，到干净整洁的电力机车、航空式驾驶室的高铁动车，火车司机有着最为深切的感受。

从上世纪90年代初，考取了蒸汽机车的司机资格，成为全省最后一批蒸汽机车司机，到现在领导着上百号动车司机，福州机务段车间主任王伟宏，就是机车大变革的亲历者和见证者。

蒸汽机车时代：煤烟飘散 蓬头垢面

“哐当哐当”的绿皮车，不仅车速慢，而且一趟坐下来，满身满脸就连鼻孔里也能洗出厚厚的一层煤灰，相信这是那个年代对火车最深刻的记忆之一。而这些四处飘散的煤烟，便是源自蒸汽机车。

王伟宏1993年进入漳平铁路机务段，考取了司机资格证后，他必须先从蒸汽机车里的一名司炉干起。使用蒸汽机车驱动的火车，要有人不断地往大锅炉里添煤燃烧，将水转化成蒸汽来带动。烧煤的大炉子就在火车头的驾驶室内，车头的司机组有三人：司机、副司机和司炉，司炉的主要工作就是铲煤。虽然各有分工，但每一次出车，都会轮流换岗作业，负责铲煤的司炉，特别辛苦，要保持一个节奏，铲一大铲子的煤，伸进炉子后，要用力甩开，让煤能均匀地散开，这样燃烧才充分。每出一趟车，他们平均每人要铲两三吨煤。

那天，坐在记者面前的王伟宏，穿着白色短袖衬衣，打着蓝色领带。他说，这是现在动车司机的日常制服。但在蒸汽机车时代，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干净整洁的形象。驾驶室内煤烟飘散，汗味四溢。特别是火车进入隧道后，浓烟更是全部冲进驾驶室，得用毛巾捂住鼻子，但手上铲子还不能停。灰头土脸、蓬头垢面是他们的日常，所以才会被人调侃像讨饭的。

那时火车一跑起来就像腾云驾雾，司机坐在驾驶室里，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必须不断把身体探出车窗外瞭望。“火车没有电，没有风扇、空调，夏天还好一点，窗外的风可以降温，但一到冬天，驾驶室内闷热，而窗外寒风刺骨，我们就是不断在体验‘冰火两重天’。”王伟宏说，很多司机都因此得了风湿病。

内燃机车时代：驾驶室说话基本靠“吼”

随着漳平机务段最后一批蒸汽机车的停用，我省铁路进入内燃机车时代。王伟宏说，相比以前，内燃机车司机的工作环境有了很大改善。烧煤的大炉子被柴油机取代，没有煤灰，驾驶室干净多了，司机也不用频频伸头瞭望。

虽然干净，但噪音来了，因为柴油机运转时，会发出巨大的“哐且哐且”声，即便是在只有几平方的驾驶室里，司机和副司机讲话也只能靠“吼”。不少司机有听力差、嗓门大的“职业病”。此外，司机还要负责油料、压力、机械设备、仪表仪器等的检查、保养，“说简单点，就是擦火车头”。

但让王伟宏印象最深刻的是，蒸汽机车、内燃机车的驾驶室都没有卫生间，再热的天也不敢喝水，火车一靠站就往厕所跑。

不论是蒸汽机车时代还是内燃机车时代，铁路线都是敞开式的，穿过村庄道口时，最考验司机的专注力和反应力。王伟宏至今还记得在漳州潭口小站的惊险一幕。当年，潭口小站卖香蕉的小贩特别多，火车一到站，附近整个村庄的人都拎着香蕉涌过来卖。有一次，火车还在高速行驶，司机突然发现前方有几人拎着香蕉穿越铁道线，紧急刹车，只差十来米就撞上了！进入动车时代，时速120公里以上的线路全封闭，这样的场景再不会上演了。

电气、动车时代：干净整洁 航空式管理

1993年，鹰厦铁路全线开通电气化，成为华东地区首条电气化铁路，我省铁路正式开启电气化时代。1998年，王伟宏做了指导司机，指挥着二三十名电气机车司机。电气化让司机的工作环境得到了质的提升：双手解放了，各种仪表实时展示行车情况；空调有了，冬暖夏凉；噪音小了，驾驶室内也有厕所了，过去车辆一到站司机就提着裤子往外跑的场景没了。

2009年，温福铁路开通，福建进入“动车时代”。随着多条高铁相继开通，司机人数增加，2010年福州机务段成立动车车间，王伟宏当了车间主任。每个月，他在动车上的时间不少于10天，跟车检查司机工作。动车实行航空式管理，不仅着装上制服领带、整齐划一，而且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司机承担着全列设备的操作和监控，机械师负责设备检修和故障排查。

动车司机的工作环境更好了，但要求也更高，必须具备电子、电器、计算机等方面的知识与技能。由于高铁动车时速太快，不能出毫厘差错，这要求司机必须聚精会神。“为了防止司机疲劳，驾驶室内有一个特殊的踏板，司机必须每隔30秒就踩一次，如果超过30秒没踩，系统就会报警，7秒后会自动停车。”王伟宏说。

在几十年的火车司机生涯里，王伟宏考取了蒸汽机、内燃机和电气机车的司机证，唯独没考取动车司机证，因为专业性太强。虽说有点遗憾，但看着车间里那一张张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他又油然升起一股自豪感：有幸亲历和见证了福建铁路的大发展大变革，现在接力棒该交给这些更年轻更有知识的铁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