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都市时报

核心提示：1999年，云南省宣威市乐丰乡新德村19岁女子徐文素遭同村男代贤峰劫杀，身中30余刀。曲靖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处代贤峰死刑。代贤峰上诉后，云南高院称其属“不是应当立即执行的犯罪分子”，以抢劫罪改判代死刑，缓期二年执行。但被害人家属10年后才知凶手还活着。

2012年1月中旬，记者来到新德村，了解这起案件的始末。

他13年前劫杀19岁女孩，被兄长带警察抓获

新德村位于贵昆铁路沿线的大山深处。从宣威市到新德村，需要坐3小时的公交车，再走1个小时的崎岖山路。

2012年1月15日。74岁老汉徐兴能离开家门，找到路边一个被野草覆盖的坟冢，在坟前双膝跪下，老泪纵横。“女儿啊，只要爸爸还活着，就会为你申冤的……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吧。”他的大儿子徐文果在妹妹坟前深深鞠躬。

徐文果回忆，母亲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5个孩子生活、读书。为供他和弟弟徐文磊上学，妹妹徐文素初中毕业后主动放弃了读书。在村里的小学旁，父亲徐兴能给她盖了间小房，徐文素到铁路上背货进村，开了个小铺子。

1999年10月25日早上7点，已经出嫁的大姐徐娇琼路过徐文素的小店时，发现灯亮着，窗子也开着，凑近窗台看见徐文素倒在血泊中……

这起案件很快告破，同村的年轻人代贤峰被警察抓了。经公安机关侦查：代贤峰与蒲绍丙、肖本义(二人仍在逃)预谋，准备抢劫徐文素的小卖部。案发当时，代贤峰敲开小卖部的窗子，提出赊购香烟被拒绝。代贤峰用水果刀朝徐文素的颈部刺了一刀，又翻窗入室，持刀对其追杀，致徐面、颈、背等处受伤30余处，因失血性休克，双肺开放性气胸死亡。

杀人后，代贤峰曾逃到其兄代利峰家。1999年10月31日晚，代利峰到派出所报案，并带领民警于次日在昆明将代贤峰抓获。

一审判决称手段特别残忍不能免死，二审改判死缓

徐文素在同村人眼中是一个“人品好，懂事，勤劳”的姑娘。在哥哥眼里，徐文素是一个绝对优秀的女孩，曾被评为省级三好学生，“她是那样喜欢读书，但家里没有钱。”而代贤峰在村民眼中是好吃懒做的游民。

被捕后，代贤峰辩称自己“受了蒲绍丙的胁迫才抢劫杀人”。其辩护人认为，根据有关司法解释，代贤峰是其兄带领公安人员抓获的，应当以自首论。

曲靖中院认定了代贤峰有自首情节，但认为他作案手段特别残忍，不宜从轻处罚。法院一审以抢劫罪判处代贤峰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5000元。

代贤峰不服一审判决，以“量刑过重”为由提起上诉。2000年，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审理此案后认为，代贤峰论罪当处死刑，但尚属“不是应当立即执行的犯罪分子”。改判代贤峰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5000元。

被害人家属的法定权利被无视，10年不知凶手下场

这些事情，徐兴能一无所知。他只在女儿离世一年后听村里的人说，代贤峰被判了死刑。“人死不能复生，凶手伏法，我的女儿能瞑目了。”一晃10年过去了。2010年，徐家突然听说代贤峰还活着，过几年就出狱了。同年5月，徐兴能叫大学毕业刚工作不久的小儿子徐文磊去问明白。

2010年6月，徐文磊和二姐在曲靖中院看到了跟代贤峰有关的（2000）曲刑初字第72号判决书和（2000）云高刑终字第1062号判决书。“当我看到代贤峰一审被判死刑，二审却被改判死缓时，我就傻眼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还蒙在鼓里！我姐被杀那年我只有17岁，哥哥徐文果读大一，我家的人不懂法律，没有谁告诉我们这种事可以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一审、二审都没有！”徐文磊又惊又气。

云南里程律师事务所主任朱建伟说，无论有没有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刑事判决书（无论一审还是二审）都应当送达给被害人一方。这是法律赋予当事人的诉讼权利，是司法机关在刑事诉讼中的义务。

朱建伟律师还指出，人民检察院自收到案件材料之日起三日以内，就应当告知被害人及其法定代理人或者近亲属；案件在起诉程序中，刑诉法第一百三十九条还特别规定，人民检察院应当听取被害人和被害人的委托人的意见。“本案从起诉到审判，都忽视了被害人的诉讼权利。”

女孩家属要求撤销死缓判决，是否重审依然未定

2010年底，徐兴能向法院提起诉讼，向代贤峰索赔丧葬费、赡养费、精神损害赔偿等损失；徐文果和徐文磊也向代索赔学费及生活费。经宣威市法院判决和调解，由代贤峰赔偿徐兴能丧葬费等61369元，分别赔偿徐文果和徐文磊学费、生活费1万元。“开庭的时候，代贤峰没有向我们说过一声道歉，他家的人也是冷漠以对。而且判决和调解都是一纸空文，代贤峰当时就表示无力偿还。”徐家人称。

“这么残忍的杀人者都不用偿命的话，那么等他出来以后，我也去把他杀了，然后去自首。这样行吗？”年岁已高的徐兴能完全无法理解省高院2000年对代贤峰的改判。

徐家于今年初向省高院递交了申诉材料，要求法院再审此案，撤销死缓判决。记者从云南高院立案庭了解到，此案已于1月11日立案，是否重审还有待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