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白兰树比旁边的五层楼房还高,树干笔直地伸向天空,到十几米处才开始分叉。站在树下,花气袭来,我脑海中突然就蹦出朱自清的名句“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用这句话来形容这白兰花香,再合适不过了。
丁阿姨说,这棵白兰树是她婆婆种的,将近40岁了。老福州人以端午界定夏季的到来,丁阿姨却一直只认白兰花开为夏天揭幕。每年大约在5月10日前后,还在忽凉忽热的天气中挣扎着,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闻到白兰花香,她便在心里悄悄地说声:“哦,夏天来了。”
从前,丁阿姨的婆婆总是在发髻间簪上两朵含苞待放的白兰花,整个夏天,日日如此。有时她嫌茉莉花茶香气太浓烈了,也会掺上几朵白兰花熏一熏,说是“收一收香气”。家中有人咳嗽了,婆婆还会摘下十几朵白兰花泡盐水逼人吃下,据说用盐水泡过的白兰花能治咳嗽。
婆婆病重那年,日日输液,家里积了许多小口玻璃药瓶,丁阿姨便在瓶子里装上医用酒精,将刚摘下来的白兰花泡入其中,再将瓶口密封。婆婆故去十来年了,这瓶中的白兰花却依然色泽清鲜,花瓣微张,栩栩如生。
这两年,年事渐高的丁阿姨突然喜欢上了像婆婆当年那样,在发间簪花,只不过,她留的是齐耳短发,只得将含苞待放的白兰花夹在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