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0版:慢读/思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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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3年5月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如是我闻
春困

 

N朱天衣(台湾)

很多人喜欢春天,冷暖适宜,鸟语花香,是轻松与焕然一新的感觉。

但四季中,我独独厌烦春天,我怕热,身上一冒汗,人就变得心浮气躁,若真到了夏天也就认了,而春天却多添了倒数计时的无望,眼看暑气一步步逼近,却无力回天,人生无奈,莫过如此。在我的眼里,春风也和想当然尔的温柔和煦相去甚远,当春风吻上脸颊时,癣斑常会一起登陆,最严重的一次,是回大陆省亲,与北国之春照面不到二十四小时,脸上的鱼尾纹和嘴角纹,迅速连成一气,完全是离开香格里拉容颜速变的光景;春天的湿黏更让人难以消受,尤其遇到淫雨连绵,想不丧志也难。

灰心丧志之余,只有倒头大睡,却连睡觉也不得安宁。晚娘面孔的春天气候,总让人瞅不准何时该换季,若依循端午前不收冬衣的老规矩,春眠时仍以棉被加身,那么就算不噩梦连连,怪梦也会频频出现。

最近常作的梦,是许多旧时同伴交错夹杂地出现在不同时空里,儿时玩伴维持原状地和已然老去的我相逢,梦境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干戈的感觉。往日情人亦排队出现,一日一人,偶有重叠,也不曾冲突,这梦是作得无喜无悲,隐隐约约只知道那些是和自己有着不一样交情的人。梦境背景仍多是小时眷村,低矮的眷舍,燥燥的午后,整个调子偏黄,那种老旧照片惯有的色调,包括我在内的大家,都很安于这样局促老旧的背景。

最鲜活的一场梦,是和年轻时曾一起立志的朋友们,会见已然故去的邓小平,邓的形貌很年轻,发丝油亮墨黑,脸颊不见一丝皱纹,现实生活里我应当没看过他类此的照片,但梦里很肯定的知道他就是邓小平、年轻时代的邓小平。梦中的他十分平易,甚至对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如数家珍,谁写了什么文章他都知道,还能评比加注。

因为梦境如此清晰,以致醒来特别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邓的身影及带着川腔的谈话,在我的现实生活中从未过心,也就是说应该没有任何材料可供筑梦。而一样令人费解的是,在梦中常出现的陌生人,究竟是潜意识中存档曾经擦身而过的陌生脸庞?还是小脑创作发明的脸谱?或根本是张认识的脸,只是梦的指令规定它为陌生?

类此的疑惑常困扰着现实生活里的我,尤其是顶着大被子,在春困梦醒的浮动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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