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狐小绿(铜盘路)
每个家庭都是个小地球,我家那颗灼热的地核,是外婆。
外婆是印尼富家归侨,小时候,燕翅鲍是家常便饭,出门有随仆打伞小车伺候。后来家道中落,外婆回国投奔远亲,结识了隔壁穷小子——我的外公,谱写了罗密欧朱丽叶般的阳台恋曲。之后,外婆这个“资产阶级破落户”,就和外公过起了无产阶级的日子。她那双纤纤玉手做工养家,带大五个儿女,硬是磨出了厚茧。但直到年老,你还是可以从她一丝不苟的利落卷发和雪花膏的香气里,寻见当时那个芬芳的女子。前几年去北京,老人家到了什刹海,看到一帮老人弹唱,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高跟鞋,大方地来了段印尼热舞,博来掌声无数。
外婆年轻时因为漂亮,在集美学村曾被拉去当群众演员和陈嘉庚合影。她也一直爱漂亮物事,伺花弄草、养鱼逗猫,颇有小资情调。老来多病,她成了“手术室常客”,却时常数着身上的刀疤戏谑自己是“陈八刀”。即便如此,她仍旧活得兴兴头头,逢年过节时常一手包办几桌酒席,呼朋引伴凑几台麻将。
一个女人如何有漂亮的活法,外婆无疑是份参考答案。我常想,家之所以为家,是因为拥有以内德外美涵养传家的外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