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高考前后,大别山深处的毛坦厂中学都是媒体报道焦点。与其说人们关注毛坦厂学子的命运,不如说人们更关注毛坦厂中学折射出的高考形象和阶层形象。
人们带着各自的预设立场来看毛坦厂中学,还有其宗教仪式般的送考架势,有人猎奇,有人同情,有人挖苦讽刺。在全国知名中学的“鄙视链”中,毛坦厂中学大概处在最底端。即使与同样以高压模式著称的衡水二中相比,毛坦厂中学都明显矮一大截。毛坦厂中学动辄号称百分之八九十的升本率相当一部分是三本,真正考入名校的少之又少。
毛坦厂模式是最能体现中国农村学生性格与命运的地方。在这里,那些学生会采取以时间换分数的低级战术,他们会自觉地为改变家庭命运而读书,而这一切超乎寻常的努力,最终可能只能换回一张三本录取通知书。与他们可能取得的成绩相比,那些誓言显得格外高调,而这才是整个故事中最令人心疼的地方。
有媒体指出,是高校扩招政策成就了毛坦厂中学的盛名。换句话说,当毛坦厂中学里的农村学生终于能够考上大学的时候,“大学生”这个词的含金量正在急剧降低。他们很多人寒窗苦读,但阶层跃升的机会已大不如前。
但高考对于他们,仍是向上流动的不二渠道。你可以说,毛坦厂模式代表的,是种粗暴、原始、功利性极强的教育方式,可它也是底层社会自发演化出来的一种自我拯救。它或许经不起新式教育理念的推敲,对农村家庭却有惊人的说服力。当我们思考教育改革、高考改革等宏大话题的时候,必须考虑毛坦厂中学所代表的人群,而不能将他们当成“落后事物”抛弃;也必须直面阶层流动存在淤塞的现实,而不是架空现实地谈“理想”。(原载《新京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