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聊天室

N本报记者 郭大路

过了拗九，福州人的年就算结束了。后天，进入农历二月。

老读书人这样描写福州二月：“抽芯芥菜满村圩，日子渐长二月初，自是书生真本色，枯肠只解贮寒葅。”

原来，在福州老读书人的眼里，二月重要的花不是满野的油菜花，而是不起眼的芥菜花。开花的芥菜，不用来欣赏，而用来吃。“此时芥薹茁花，谓之抽芯，贱如粪土，以之醯盐。”醯（xī），就是醋。葅（zū），指的是泡菜。大概的意思是，这白日渐长的二月，青黄不接的季节，把芥菜摘了洗了切了腌了，那就是咱们穷书生的二月“常食”啊。

说到穷书生的二月，最应该缅怀的是唐朝的李椅。公元772年，李椅被任命为福建都团练处置观察使兼福州刺史。一到福州，他就去了北门一带的学宫，看着破烂冷清的学宫，就知道福州是很没文化的。要知道，唐朝开国到那时的一百多年里，福建的进士不超过5个。李椅立刻下了决心，要在福州建个新的学宫。

要知道，在唐代，政府是不给地方任何教育经费的。各级官学的经费，要由各地方官自筹。在福州建新学的经费，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李椅和他的手下官吏一起节约开支筹集起来的。

公元773年，这些节省来的钱在如今的福州圣庙路上建起了学宫，原来的十几名生员有了去处，并且增加到了30多人。李椅775年就在福州任上去世，可是福州的读书人都记得，这三年里，每年二月初一，李大人都亲自讲学，以“五经训民，考教必精，弦诵必时”。于是，福州开始有了爱读书、尊重读书人的风气。李椅之后来福州任职的叫常衮（音同滚），是唐代著名状元宰相，他和李椅一样重视培养读书人，经常带着读书人谈经讲学。

公元783年，时时跟着常衮的晋江籍读书人欧阳詹终于下定决心，去长安应试。欧阳詹在长安考了9年，终于在792年考中进士，名次是全国第二。当时的第三名就是“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欧阳詹后来回忆在长安考试的九年，说自己穷困潦倒，“遍祈于人”，要知道，欧阳詹的祖与父都曾经在州县做官，家境还算是中上的。那时候，尚未“出身”而“贱如粪土”的欧阳詹，也许会想起福州二月芥菜的滋味吧？节衣缩食为教育的李椅和常衮，也一定都吃过这“书生真本色”的腌芥菜吧？一箪食、一瓢饮，不能改其志，想想他们，欧阳詹还真没有理由退缩。

欧阳詹中了进士之后，福建的读书人士气大作，上榜人数大增。福建由原来的教育弱省翻身，接近了全国水平。而一千多年前的学宫，此后就不再迁移，变身为孔庙，一直矗立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