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以为常的暴力
郑书宜的妈妈也听女儿说起了这件事。2022年12月1日,郑书宜放学回家照例分享班里的新闻,“陈子杭打小逸了”。书宜妈妈没多想,以为又是“普通的打人”。
她知道陈子杭是班里最调皮的小孩,女儿的每日分享总少不了他:“陈子杭又打人啦”“把xxx打出血啦”“把老师的葫芦丝摔坏了”“又比国际手势(竖中指)了”,女儿渐渐对此习以为常。
有家长形容,陈子杭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只有班主任的课才安分一点。许多家长都嘱咐孩子“离他远一点”。担心女儿性格内向,受欺负了不敢说出来,郑书宜妈妈会换一种说法问:“你自己上楼梯的时候,突然间遇到他了,只有你们两个,你会不会害怕?”看着女儿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害怕,她暂时松了一口气。
平时在学校门口接孩子,走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家长们看一眼就明白了,“除非是跟陈子杭玩得太好的,要不然男同学基本都有被打过。”郑书宜的妈妈说。
苏迎澜并不清楚这些情况,她常年在外工作,丈夫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为了少让妻子担心,林皓大多报喜不报忧。下飞机后,苏迎澜马上开始执行她的“脑图”,她和小逸在房间里呆了三个小时,一点点问出三年来的情况。
一二年级时,小逸被个别同学洒墨水、损坏文具,有时也被陈子杭打,每次和班主任告状后,欺负他的同学都会被叫去办公室道歉,但很快又恢复原样。从三年级开始,欺负过他的几个同学开始集结起来,以陈子杭为首,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趁老师不在时没来由地打他。小逸说,这学期几乎每节体育课都会被打。林皓回忆起来,之前小逸也提过一次不想去篮球课了,但没具体说原因,当时自己并没在意。
还有一些事情,小逸不确定算不算是欺负自己,一直没有主动说过。每次在卫生间门口碰到陈子杭的时候,小逸都会被掏下体,“很多同学都被这么弄过”。陈子杭还会当着同学的面骂他、对他比中指,“骂得很脏的那种”,他学不出口。小逸又重复了一次想转学,他害怕被打,也担心其他同学看他的眼光,连上厕所都变成了一件很烦的事。
在梳理资料的过程中,苏迎澜了解到这些行为对应着“身体欺凌”“言语欺凌”和“关系欺凌”,她把小逸的经历记录下来,分类整理成文档,为后续与学校的交涉作准备。
当天晚上,苏迎澜和丈夫约了班主任见面,对方承诺会向安全保卫处汇报,联系打人同学和家长把事情了解清楚。小逸躲在苏迎澜身边,看起来很紧张,说话的声音克制地发抖。班主任安慰他,“明天你照样来学校上课,大大方方的,如果有什么就举手和老师说”“没事,笑一个给老师看一看”,小逸勉强笑了笑。
林皓也逐渐平静下来,安慰妻子自己不会再冲动了。他很自责,觉得没把孩子照顾好。他专门加入了班级家委会,负责组织体育活动,其实是想多盯着点孩子的情况,“想不到还是出了这种事情。”
第二天放学回来,苏迎澜问小逸,“今天怎么样?”“上了语文数学什么的。”“怎么样?”“就上课。”“你害怕吗?”小逸看看妈妈,“害怕”。小逸说,上课的时候还好,他和陈子杭座位离得远,但下课了就害怕,去厕所时也害怕,还好班主任叮嘱了其他同学陪他一起去。
“如果他们几个跟你道歉,你愿意接受吗?”小逸说,“妈妈,我真的不相信他们的道歉,他们道歉过很多次了。”然后就回房间做作业了。苏迎澜心里很难受。那两天晚上,小逸夜里会发出叫声,但走过去拍拍他,又睡过去了,早上起来他也不记得。
没上两天课,疫情就在西双版纳蔓延开。小逸听说要在家上网课,笑出了声,“太好了!”其他时候,他都不大讲话。苏迎澜咨询了一位心理学教授,对方建议鼓励孩子表达和接纳自己的恐惧,放松下来。那段时间,苏迎澜和林皓常带孩子出去走走,一起玩游戏,看动画片。
小逸还频繁地提出想去学跆拳道。陈子杭个头壮,也学跆拳道。苏迎澜说,你看妈妈的胳膊这么细,一点肌肉都没有,松松散散的。你看爸爸,文文弱弱的,但是我们没有力量吗?她担心小逸会觉得,只有以暴制暴才能保护自己,决定带着他一起参与这件事的解决过程。
责任编辑:黄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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